第 117 章 娃娃亲

“小姐你醒了?!”

帘子外面传来许静焦急的声音,但也只是堪堪停在外头,因为帘子外师文正抱刀站在那。

“林春池为什么会在这?!”

月仪恶狠狠地瞪着林春池,即便额头上满是虚汗也不露一丝怯意。

“嗯...”

许静的声音低了几分。

“姜小姐说她能帮...”

“哈!”

月仪打断许静的话,单挑起眉毛,略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刻薄出来。

“就凭她?”

林春池但笑不语,她吃过的苦肯能要比月仪吃过的饭都多,更是经历了许多生死攸关的大场面,是以眼下看着月仪,就和看着一个顽劣的晚辈没什么两样。

她甚至能猜出月仪那不屑的眼神中要表达的意思——“你林春池有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就凭你?”

瞧见林春池那眸中满不在乎的笑意,月仪无端地察觉到一丝怜悯,登时怒上心头,尖叫道:“把她给我叉出去!”

帘子外没动静了。

月仪眨眨眼睛。

“人呢?”

过了一会儿,许静才回答道:

“小姐,怕是不能啊。”

许静盯着师文的手,那素白纤长的手指看着如此秀美,却在寒光凛凛的刀光下显出几分肃杀来。

月仪方才的话一出,这位的大拇指便抵在了刀柄上,雪亮的刀身从刀鞘中露出一截。

面色寡淡,眸中平静。

唯有这轻轻的一道出鞘的声响,便镇得满屋壮汉全身紧绷起来。

帘子里头传来林春池的浅笑声。

“我师姐在外面呢,你要把谁叉出去?”

紧接着便是一阵医药箱噼里啪啦翻倒的动静,声势不小,想来是月仪发了脾气。

“我月家养你们有什么用?还雇佣兵,都去喂猪吧!”

眼瞧着场面愈发不可控制,阿彩率先迈下楼梯,“不会有事的,你们别这么紧张好吧。”

许静讪笑着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想她在外面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想到在这小风景区却撞上了林春池这块铁板。

林家和月家就好比两头盘踞在京城的猛虎,分不出胜负,连带着林春池和月仪亦是如此。

若是单单从小辈的角度来看,林春池反倒是站得更高一些。

月仪虽不承认,但她的所作所为皆是在朝着林春池的方向前进,眼下又得知了林春池新的身份。

从一个三金影后,一夜之间成了玄门大师,身边也都是些奇人异士,这番变故,也怪不得月仪会发狂。

就好比一千米赛跑中,眼看着马上就要追赶上林春池的脚步,却被裁判告知,林春池已经落下你一圈了...

许静低着头为自家小姐心酸之际,阿彩却转头冲向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民宿老板。

“老板请你先回避一下。”

老板:???

这好像是我的店?

但他的目光很快便从一众壮汉鼓鼓的腰间滑过,那都是枪...又看向师文手中开了刃的长刀,和那冷漠的神情...

扶着栏杆,默默爬上了楼。

“到底是怎么回事,月仪咋了?”

阿彩将探头探脑要看热闹的金珏拦在身后。

这番话本应是林春池来问,奈何林春池还在帘子后与那月仪斗智斗勇,师文更是没什么心情打听,只好由阿彩站出来主持局面。

“小姐...”

许静刚张开嘴。

“别告诉她们!”

月仪的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闷住了,但尖叫声还是传了出来。

“枕头也捂不住你的嘴...”

林春池嘟囔着,旋即冲外面清声喊道。

“说不说随你们,月仪的小命只有一条,出了这个门,我可不保证她能须尾俱全的回到京城。”

此言一出,许静深吸了一口气。

一直伴在月仪身边,自是对月仪的情况十分了解,便硬着头皮解释起来。

“我们家小姐从文玩会上淘来了那个佛龛,不同于普通佛龛的模样,造型十分精巧,双手即可捧住,回来时小姐一路捧着,喜欢得紧...命我们在卧室开了一个小房间,专门摆放这个佛龛...”

“我那是看它好看而已!”

月仪又挣扎着辩驳起来。

许静咬了咬嘴唇,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

“刚开始一切正常,那个佛龛中并没有供奉什么菩萨金刚,所以小姐便将家中的一尊小佛放了进去,大概过了一周时间...”

“是月先生发现了不对劲,说为什么小姐在吃饭时也要抱着那东西,我们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小姐竟将那佛龛捧在手里,不愿离身...”

说到此处,林春池的声音响起。

“你抱着那东西干嘛?”

月仪理直气壮,“我怎么知道?”

阿彩抬了抬下巴,示意许静继续说。

“后来情况就糟糕起来,睡觉时小姐也捧着这东西,甚至在月先生强制将它拿走后,小姐竟浑身抽搐倒地,医生来看过也没看出哪里不对...月先生是做生意的,信佛自然也信鬼神,便想到了阴阳玄学上...”

之后的事情便能推测出来了。

月仪的佛龛出了问题,王明昊也难逃噩梦,这些日子里,估摸着京城明面上那些‘大师’‘道长’都被月家请了个遍。

玄门与普通人的世界毕竟还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壁垒,若是没有门路,寻常玄师倒容易找到,修为高深者大都隐藏身份,短时间内自是找寻不到。

“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姜小姐知道此事后尝试了一下,还是不行,便给了我们您的位置,我们连夜赶了过来。”

许静话音刚落,月仪便接上了。

“早知道是你,我就是死在家里也不会出来!”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只听林春池淡淡回了句。

“死鸭子嘴硬。”

“我死鸭子嘴硬?我这就回家,许静,给我爸打电话,叫他备好棺材!”

月大小姐已然失去了理智。

许静倒是真的拿出手机,拨通后将此处的状况复述了一遍,包括那句备好棺材也没落下。

她挂断后几秒钟,林春池的电话就响了。

京城来电,尾号六个八。

林春池斜睨了眼在枕头下挣扎的月仪,松了手,同时按下免提。

“林春池我跟你拼了!”

月仪刚一得到自由便张牙舞爪地扑上来,迅猛的动作简直与方才晕倒时的脆弱样子判若两人。

而她的动作在听到电话中传出的声音的一瞬间,便僵住了。

是个中年男人低沉的嗓音。

“小池啊,是我。”

林春池将音量键放大,凑到月仪身前,笑着回道:“月叔叔,好长时间没见您了,身体还好么?”

月豪早些年心脏出了些小毛病住院手术过,但都是十年前的事了,难为林春池还记着,月豪哈哈一笑。

“好着呢好着呢,小池有心了。”

月仪屏住呼吸,一双眼睛通红,直勾勾地盯着林春池,手指攥得很紧,似乎恨不得手撕了林春池才好解气。

但却在月豪的声音下不敢轻举妄动。

林春池自然知道,月仪母亲宠溺孩子圈内有名,但月豪却是个严父,当初月仪私自修改高考志愿,险些被月豪给断绝了所有经济来源扔出去。

若不是月仪母亲求情,月仪估计是要走上落魄千金的剧本。

“叔叔都听说了,小仪在你那么?”

“在的。”

林春池又将电话向着月仪的方向递了递,“要把电话给她么?”

月仪向后一退。

月豪似乎是看见了自家闺女的模样,冷哼一声,“不用,我就是想跟你说,无论如何,还请小池帮帮她,帮帮我们月家。”

月豪的语气诚恳,且将姿态放得很低,饶是林春池亦是一愣。

“若真的能行,便是我月家欠你一个人情,城东的土地规划项目,或是百豪商场的股份,随便你提...”

说到此处,月豪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声音也低沉下来。

“只要小仪能好好的回来...什么都能谈。”

林春池从小便习惯了月家与林家针锋相对的局势。

这种状态体现在小辈身上,便是月仪对她没来由的敌意,长辈间凶险的商场较量其实并不怎么能影响到她和月仪。

因此听见月豪这么一句话,林春池意外地感受到了他的心情。

商场上冷酷无情的霸主,在面对女儿奇异的病情时,能给出的东西仅仅是些身外之物,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也许从了解到这世上有阴阳玄门一说之时,月豪便知道,他的那些家底没那么好用了。

所以他才会用这种堪称是做低伏小的语气,祈求林春池能帮帮月仪。

“好的,月叔叔。”

林春池应了下来。

“我一定尽力,至于后续的那些事情,和我爸去谈吧。”

送到嘴边的东西,不能浪费。

林春池自然不是什么救苦救难分文不取的菩萨,相反,此时若是真的婉拒月豪的心意,怕是挂断电话之后,月豪心里还会稍有不安。

“好好好。”

月豪忙不迭答应下来。

似乎终于从这无从下手的迷障中看到了些些希望,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随口调侃道:

“说起来当年你我两家渊源颇深,月仪要早出生一些,那时候我和林老哥刚刚开始创业,若非你是个女孩儿,我们俩家倒还想过定个娃娃亲...”

这一桩陈年旧事说出来,室内皆是一静。

林春池看着呲牙咧嘴的月仪,嘴角微微一抽,是听说过早些年老爹和月豪相见恨晚引为知己,但这定亲一事倒是头一次听说。

林春池随意敷衍两句挂断了电话。

一转头却发现帘子不知何时被掀开了,师文长刀稳稳地拖住帘子,探进一只挂满问号的脑袋,冰凉凉的目光落在月仪身上。

月仪本来要再与林春池决一死战,被这么一看,竟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看着那把露出一截刀身的长刀,再看看师文那幽深的眸子。

不知为何,月仪罕见地咽了口唾沫,向着林春池的方向挪了挪,薄唇翕动,终是强撑着气势斥道:

“看什么看?我爹岁数那么大,神志不清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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