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领了赏钱,千恩万谢地退下去,重华朝钟唯唯伸手:“过来。”
钟唯唯警觉地道:“干嘛?”
重华长臂一伸把她拖过去,不由分说按在怀里,将手摸上她的肚子,圆滚滚的,便道:“听说你喂了一只狗,叫做滚滚?”
钟唯唯道:“是。陛下是要把它接进京来与我作伴么?”
重华一本正经地道:“朕已经有了一只滚滚,何必再多一只?”
钟唯唯明白过来,捏起拳头往他身上捶:“你骂谁是狗呢?”
重华按住她的手,笑道:“你摸摸自己的肚子,圆成什么样子了。”
被捏了那几下,钟唯唯忍不住想打嗝,从重华身上跳下去,跑到门口打了个嗝,回过头来:“我乐意。多吃一点好压惊。”
重华道:“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她只是觉得,他那么远,那么晚,特意来陪她吃晚饭,她怎么也得陪着他一起才行,投桃报李,这是她的心意。
“你若真的把我当成丈夫,当成一家人,就别算得这么清楚。”重华很认真地道:“我希望你过得自在一点,不然长此以往会很累。”
钟唯唯忍不住微笑:“知道了。”
重华要她:“说大声些!”
“知道了!”钟唯唯大喊出声,重华这才满意,把她再次拉入怀中,狠狠地夸了一通。
夸她机智聪明,了不起,身手了得,有决断,把钟唯唯夸得不好意思起来:“不要再夸了,多亏了那个苟老五。刺客那里,陛下有没有问出点什么来?”
重华皱了眉头:“这个苟老五,从前也是先帝面前十分得用的,后来突然有一天不见了。我问皇祖父,皇祖父说他出任务时死了。直到朕登基之后,翻看诏狱犯人名册,才又看到他的名字。”
苟老五的罪名是忤逆,欺君。具体怎么个忤逆和欺君法儿,却是没有写,神宗起居注中也没有提及。
因为他对苟老五印象不是很深,事情也太多,就没有去管,任由其关着。既然这人救了钟唯唯,那又另当别论,查一下当年的事,能宽让的就多宽让几分。
至于那个行刺的暗卫,先是瞎扯韦氏,后来居然又扯出了昆仑殿,说自己和同伴都是昆仑殿派了潜藏在十三卫里的人,昆仑殿覆灭之后,再无人联系他们。
本以为这一辈子也就平平安安渡过了,谁知前几天,突然有人找到他们,要求他们去做这件事。若是不肯,就要把他们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
昆仑殿向来都是准进不准出的,若不执行任务,全家人都会死得很惨;若是执行任务,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蛇是安排他们暗杀钟唯唯的人提供的,他们没有见到那个人,只知道那个人身份不低,是昆仑殿里的长老之一。
重华想到这个就火大,昆仑殿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掉,一会儿又出来显一下存在感,防不胜防。
御林军和十三卫的人不知排查了多少次,也是收效甚微。
钟唯唯道:“我听大长公主说,她已经给圣女宫去了信,很有可能端仁长公主殿下会回来。也许到时候会好些吧。”
重华揉揉眉心:“但愿吧。”突然想起何蓑衣来,不由愤愤不平:“你可知道大师兄的真实身份?”
钟唯唯顾左右而言他:“他不是去了东岭么?这次钟袤的事情我也没找他帮忙,以后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重华一言不发,半垂了眼睛盯着她看,钟唯唯莫名多了几分心虚,突然想到,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凭什么要心虚啊?
立时抖起胆子,理直气壮:“陛下总是在我面前反复提及他,是怕我忘了他么?”
重华颤了一下眼皮,冷笑:“朕是怕你不知好歹,被他给骗了。你敢说你求的那两道金牌,有一道不是给他求的?”
为什么每次说着正事,他总是能歪到爪哇国去呢?
钟唯唯百思不得其解,将手抱住重华的头,使劲抬起来对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没错儿!许将军的确提醒过我,我也有所怀疑。但我的的确确欠他一条命!免死金牌,便是了却恩情!除了多管了些我俩的事儿之外,也没听说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陛下还有问题么?”
重华悻悻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扔过去:“拿去!小的那块是他的,遇到他就砸给他!”
钟唯唯打开荷包一瞧,里头两块金牌,一大一小。
大的那块明显做工更细致,有龙纹还镶嵌了宝石,上头刻了三朵花。
小的那块个头重量都才有大的一半,什么花纹宝石都没有,只是大大地写了个“一”字。
钟唯唯不解,抬头看向重华。
重华面无表情地道:“大的那块是钟袤的,可以有三次机会,每用一次,就划掉其中一朵花。”
不言而喻,给何蓑衣的就只有一次机会,用完就没了。
帝王之权虽大,却不能滥用,免死金牌也不是可以反复用的。重华对这方面向来自律,能满足她的要求,已是非常难得。
与其说是给钟袤和何蓑衣的宽容,不如说是对她的一片心意。钟唯唯小心收起金牌,抱住重华的腰,将头靠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重华心满意足地抱着她,哼哼:“也就是你了。记好了,阿唯,我不负你,你也勿要负我。”
钟唯唯带着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低声道:“人生并没有几个八年,我不想再和陛下蹉跎。”
“明天一早赶回去好了。”重华并没有回去的意思,非得要她伺候他盥洗,很是感兴趣地道:“床小,挤着好玩。”
钟唯唯十分无语,默默地伺候某人躺下。
一朵乌云飘过,将月牙遮住,整个京城陷入黑暗之中。
皇宫某处,一条人影站在窗前,淡淡地道:“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的机会,居然也没有杀死钟唯唯,她真是福大命大。”
此人身形凹凸有致,声音柔和低沉,显然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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