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城之内
“吾等欲入城一观，未知佛友，可能允准？”
一步莲华看着缺舟一帆渡说道。
对此，缺舟一帆渡只是淡然一笑，“佛友既有此请，自无不可。”
随后，缺舟一帆渡看向一旁的袭灭天来问道：“天来好友，可愿与我们同行？”
“哈哈哈，魔自然乐见，佛者哑口无言的时候啊。”
“魔者，你太狂妄了。”
袭灭天来大抵是发现了善法天子的敏感之处，翻覆挑弄着，而善法天子也都予以回应，愈发使得魔者感到趣味。
一旁的一步莲华和缺舟一帆渡也是无奈摇了摇头，四人一行，随即转往城中而行。
只见地门佛国之外，一道金光满溢的大门，似是一道境界入口，划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迈入之后，只见一片别样天地，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男女老少，皆得其乐，乍一看，便如人间乐土。
一路前行，便是一日将尽，日落月升，四人落于缺舟一帆渡的后院中，围着石桌而坐。
“那位，杀了把他当成亲人的小师弟，然后又嫁祸给对他关爱有加的大师兄，一切都是为了那狗屁的掌门之位，害死了师傅，他所爱之人也离他而去，当他终于得偿所愿之时，身边已然空空如也，才发觉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心灰意冷。”
来到此地，或是因缘际会之下被救下来到此地，亦或是自己为了解脱来到了此地。
那，不愿开悟的众生，便放弃？任由他们苦海沉沦？身陷无尽痛苦之中？
纵然是一步莲华、纵然是善法天子，莫说只有他们，纵然发动整个苦境佛宗，亦不敢放眼，可以渡尽世上众生一切苦难。
而这些人往往都有一个共同点，人生之中，有着无法轻易放下和忘却的经历或者记忆。
因为，这世上，总有放不下执，佛法无法相渡之人。
缺舟一帆渡说道，“你们可以，那伱们可能行走苦境各界，便行每处，度化他们，让他们放下心中执念，忘却痛苦，得到超脱吗？”
原本携带盛怒而来的善法天子，此时亦陷入了迟疑。
“如此，也已经足够了。”
所说所解，皆与外部寺庙无异，甚至比之绝大部分的寺庙说法来的更为高深。
“吾本以为是和灭度梵宇之渡世三昧或儒门德风古道之神儒玄章类似之物，如今看来，却是大不相同。”
然而说是寺庙，内中却无佛陀菩萨供奉，只闻讲经说法之声不绝，四人漫步其中，只见有人讲经，有人说法，有人解惑。
但善法天子一旦想到，这些人皆是被强行洗去记忆，心头便有怒火起。
而缺舟一帆渡往往会指着一些人，同两人说着那人之前的经历。
一步莲华诵念一声佛号，长叹一声。
众生皆苦。
“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同样。”
悲天悯人的善法天子，嫉恶如仇的善法天子，见着此景，也唯有沉默。
对吗？错吗？真吗？幻吗？
一切到了这个时候，是否还真的有那么重要？
“缺舟知晓诸位对地门的看法，皆从地门改变信众记忆而来，那便从第一步开始吧。”
“那一位，于武林行侠仗义，扬善除恶，却遭到仇人报复，满门尽绝，去寻仇人报仇却不敌，武功尽废，被吾救回，整日痛苦不已……”
“佛友所言二物，缺舟亦曾听闻，前者乃吸纳恶业，只留其心内善念，而使之生出向佛之心，后者更纯粹是净化人之七情六欲，无我梵音与二者皆有不同。”
而一步莲华于此刻开口问道：“无我梵音，敢问究竟是何物？”
“然，苦境佛宗，亦有裁决机构，地门作为，只怕难容佛门，未来必然会招来针对，一步莲华只能尽量为地门分说一二，但……”
“便如佛友所知，无我梵音更多在于改造他人记忆，使其忘却痛苦，而留下美好，构筑平安和乐之世界。”
“还有那位，他本是十里八乡的文秀之士，于乡里贡献颇多，不料有乡民贪图其妻子美色，趁夜潜入其家，将其妻子玩虐至死，他也一夕疯魔……”
“不过缺舟亦感幸运，至少这一次，不会再有那么多的人，主动选择离开。”
四人行走其中，周身散发流光溢彩，旁人恍若无觉，穿过诸多建筑之后，来到一片寺庙之外。
四人一行，随即又退了出来，开始于大街上缓缓行进着。
一步莲华停罢，摇了摇头，“虽知佛友亦是渡众生之法，然而抱歉，一步莲华终究是无法认可，但未来万圣岩，只要地门佛国不曾有恶行，万圣岩便不会对地门出手。”
“如两位佛友所见，请移步吧。”缺舟一帆渡开口道。
缺舟一帆渡指点着其中的许多人，对于每一个人的经历，过往，皆是如数家珍。
“阿弥陀佛。”
“他们皆是有意信奉大智慧之人，但大智慧会告知于他们选择的后果，选择后的厉害，这段时间，他们会在此地生活，自给自足，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意义。”
皆是心中有执，有痛苦，有怨恨，却无法轻易舍弃之人。
善法天子，再不复之前怒态，心中唯有道之不尽的感慨。
沉默，唯有沉默。
缺舟一帆渡一边煮茶，一边说道：“这条路，缺舟从一开始便明白，注定同行者稀。”
“来此处之人，大多皆是心怀难以忘却的悲伤之人。”
这些人，往往在一般的僧者眼中，便是四个字的评价——执迷不悟。
“这样的人，这样的经历，圣尊者，天子，你们可有法，让他们放下执念，放下过往的痛苦吗？”
此外还有不少人，在其中干着劈柴、挑水、种地的活计。
“嗯？”一步莲华闻言，正要发问，却见缺舟一帆渡缓缓摇头。
“不过是过往风霜，皆不值一提。”
说话间，缺舟一帆渡端下茶壶，“诸位，品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