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汉军损失几乎忽略不计,除了追杀的时候自己不小心跌落下马伤了肩膀的一名士卒之外,其他人完好无损。
因为他们并不是无脑的冲杀,而是远远的吊在匈奴溃兵后面用连弩射杀匈奴人,驱赶着匈奴人自相残杀。
只有发现落单的幸存者,才会有人冲上去砍杀。
此战匈奴损失人数过千,其百人死于自己人手里,不是踩踏就是被溃兵所杀造成的。
他们一口气往南跑了二十多里路,可以说有多狼狈就多狼狈。
当呼衍王得知溃退发生的时候他最不待见的千夫长屠邪率领着亲卫队逆着人流冲向汉军军阵,最终被汉军连弩射杀于阵前,呼衍王反而冷静了下来。
呼衍王亲卫则四处冲动聚拢溃兵,花了两三个时辰收拢起四千多残兵,已是下午时分了。
下午的蒲类海盆地的北风更大了,吹的众人瑟瑟发抖,不得不找个低洼的地方躲风。
呼衍王却一脸悲凉的坐在风口处远眺着关隘的方向。
就在刚才不久他还接到扼守白山古道的部落快马传来的消息说,汉军先锋部队已经抵达山口,大约一部一千多人,将旗上一个大大的「耿」字。
他们占据了山口险要位置与西南涂鲁部还有援军共计六个千人队对峙中。
西南部落首领涂鲁给呼衍王保证在汉军主力抵达之前会将这支千人规模的先锋消灭。
当时呼衍王赶紧让传令兵换马回去提醒涂鲁关于汉军装备的这种会爆炸的新式武器。
呼衍王再三叮嘱传令兵让涂鲁不得大意。
与此同时呼衍王还派人去东边的部落的六支千人队要求分兵两路,三支千人多支援白山古道。
还有三支千人队赶过来与他集合,尽快拿下逃命的通道。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他重新考虑任命各军千夫长,准备返回关隘的时候,呼呼的北风将一块白布刮到了他脸上了。
刹那间,呼衍王僵住了!
因为他听到了打雷的声音。
尽管声音很微弱,尽管似乎很遥远。
但是方向是东南方向!
呼衍王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完了,完了!」
那一刻呼衍王彻底绝望了,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向来挺拔的腰佝偻起来,苍老了很多。
他知道东南方向响起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呼衍王修整的地方距离涂鲁部与汉军对峙的地方大概八九十里路,谁都没想到爆炸声会顺着北风传这么远。
掐时间算,此时传令兵应该还在半路上!
「唉……大势已去!」
「王上,咱们跑吧,还有小道可以往北走!」呼衍王的亲卫劝阻道。
「对,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跑了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王上,快拿主意吧!」
「跑?那些小路能跑掉几个人,没了牛羊,咱们部落只有被别人欺负的份!」
「再说咱们祖上从两百多年前就开始跑,从云中地区河套地区跑回祁连山老家,然后继续往西往北的荒芜苦寒之地跑,跑到咱们这一代,还要跑……再跑,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呼衍王失了神……
「可是……」
「可是什么,汉军并非洪水猛兽,我们投降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不降的话我们部落怕是要遭难了!」呼衍王自嘲的摇摇头,他本来想着在屠邪攻城之后,劝降关隘的汉军,可如今却是他动了如何向汉军投降的念头。
「什么?王上万万不可投降啊!」呼衍王的亲卫没想到向来主张对汉军强硬出击的呼衍王会选择投降,骨子里的傲气让他无法接受自己崇拜的王上会选择投降。
「不投降还能怎么办,那会喷火能击穿盾牌的圆筒你怎么对付?那雷鸣伤人的包裹你拿啥对付?」呼衍王彻底被黑炸药炸断了脊梁。
「如果一波能冲开关隘,还有必要一试!」呼衍王南望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汉军主力如果击败涂鲁部,不出一天应该就能兵临我部落……这一天时间,我看悬!」
如果是只是连弩的话,呼衍王相信他们匈奴人还可以有机会拼一拼,但是虎蹲炮和轰天雷的出现让呼衍王看不到了对抗汉军的希望。
区区三百汉军就敢对着他们六千多人的大军发起冲锋。
那么面对汉军主力,又有多少门那种圆筒子,又有多少会爆炸的包裹?
呼衍王想想都可怕,没了抵抗的勇气。
「谁想降,可是汉军主力至,不降的话将是血流成河……妇孺他们也是命,也是我们家人!」呼衍王仰天长叹,「苍天啊,可怜我部族,让我们不要再流浪了!」
「来人,派人追回传令兵,并告诉涂鲁族长东边的族长,让他们支援涂鲁部,一切听从涂鲁指挥!」
伴随着一阵马蹄声的远去,呼衍王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传令部落,要求留守的老人妇孺准备好白旗,择机北迁,如遇汉军可投降!」
「那王上呢?」呼衍王亲卫听到呼衍王的安排没有提到他自己,以为呼衍王想通了,准备率领剩余的军队沿着小路离开。
「我?」呼衍王深吸一口气,扭头望向北边,沉默了。
呼衍王亲卫兴奋道:「若王上选择往北突围,寻找其他部落暂避汉军,我这就去做准备!」
「不必了,我……我选择向再碰碰这关隘,我想看看敢以卵击石,还真把石头击破了的汉军都长啥样!」呼衍王摆摆手无力的说道。
他倦了,倦了逃亡的生活!
倦了没希望的日子。
「来人,派使者前往关隘商讨过关事宜,不要心疼财富,看能不能买条路,同时探探关隘里的虚实!」呼衍王下了第三道命令。
要是呼衍王知道整个汉军只有在关隘上的十二门虎蹲炮,不知会有何感想。
……
此时在关隘后方的松树林里,满身伤痕累累的金贝安身上敷满了草药,躺在躺椅上休息着。
一旦静下来,他肉体上的以及精神上的伤痛让金贝安痛苦不堪。
此时他满脑子的复仇两个字。
他和哥哥金贝泉关系很好,哥哥的死亡不仅没能让他失去斗志,反而更加坚定了他报复之心。
关隘前方的喊杀声不可谓不浩大,声势不可谓不惊人。
要是此时他手下还有两百多人,金贝安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配合主力拿下关隘。
可如今金贝安看着身边不到百人队部队,他明白只能智取,不能蛮干。
大白天,他们这不到百人的队伍怕是都接近不了关隘。
所以他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