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没骂就没骂?这么多兄弟都听着呢!”萧炎指着外围看热闹的其他两县囚犯吼道,“你们听见了没?”
“听见了,他们还夸匈奴厉害呢!”尽管周围全是死囚,但也有家国情怀,汉朝立国之后从西汉打到东汉,这仇怎能不深,于是很多人齐声为萧炎作证。
“住嘴!”那军侯情知不妙,赶紧阻止萧炎继续说下去。
军侯越不让说,萧炎越要说,反正都这样了,还怕再闹大么。
“打架就打架,扯什么匈奴,匈奴是你爹啊?”萧炎没搭理军侯,恶狠狠对那六人组说道,“叔能忍婶不可忍,婶都不可忍,我们这帮大汉老爷们能忍么?”
“不能忍!”周围呼声震天,就是一些士卒也热血沸腾,跟着着大喊。
那六人组刷的一下脸都绿了,这都哪到哪啊,打个架还能扯这么远?
“闭嘴!”那军侯气急败坏,显然没料到萧炎会扯了这么大的一杆旗,顿时他骑虎难下。
“闭什么嘴,你是谁家的军侯?”萧炎看到氛围上来了,更加不怕了,理直气壮的问道。
“你……”那军侯眼神一寒,就要下令捉拿萧炎。
“你闭嘴!”萧炎打断军侯的话,冷哼一声,“让小爷说完,任杀任刮随你便!”
萧炎把注意力又转向那六人组,此时他们分成了两个三人组,两个完好无缺的一人一边掺扶着被群殴了的大汉,正也恶狠狠的盯着萧炎。
“看什么看,今天小爷就是要让你们认清楚了,谁是你们的爹!”萧炎自然不惧,身边有军士,还有唐大和携胜之威的平陵囚犯,他害怕那被打废了的六人组?
“记住了,匈奴不是你爹,我们大汉才是你爹!”萧炎胸膛一挺,顿时感觉自己和这个时代又融入了一分。
“说得好!”
周围所有人跺起脚,支持萧炎讲的好,其中不乏好多兵士。
“咳咳……记住了,我们也不是羊,我们是狼!”萧炎意犹未尽,又多加了一句。
此时那六人组百口莫辩,萧炎嘴里说的话他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所以还不如保持沉默。
他们只能用最怨毒的眼神盯着萧炎,为首的朝萧炎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咱们走着瞧!”
萧炎自然不屑一顾,连话都懒得接了。
“我说完了!”萧炎扭头看着一脸铁青的军侯,挑衅的说道,“但是还和你的话没说完。”
“给我拿下!”那军侯很庆幸萧炎刚才说激动了把目标从他身上转移到那六人组,此时眼看萧炎回过头对着他,还怎能让这小子开口。
所以军侯一声令下,让人立马拿住萧炎。
居然没人动。
确切地说,没有士卒动。
唐大他们却向前一步,把萧炎护在中间。
“老二,让开,别管我,我和这位军侯大人掰扯掰扯!”萧炎伸手拨开唐大,站了出去。
“我还是问你,你是谁家的军侯?”萧炎言归正传,死死盯着那军侯问道。
“快,将他拿下,你们造反了不成?”那军侯没有回答,对着身边的屯长吼道。
终于有俩兵士犹犹豫豫的上前抓住了萧炎。
萧炎也没反抗,只是示意唐大他们稍安勿躁。
“军侯,这怕不公平,那他们呢?”萧炎用下巴指着惨兮兮的六人组,问道。
“他们自然回去养伤。”那军侯恨不得立马带萧炎离开这里,交给自己人狠狠地收拾一顿。
“凭啥,他们先动手打人,你瞎了?”萧炎自然不乐意。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押回大营!”那军侯心虚,并不直接回答。
“大人,这位公子说的对,是他们先动的手,卑职们都亲眼目睹的。”这时候那名一直在犹豫的屯长站了出来对着军侯说道。
“你!”那军侯眼光一寒,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因为他虽是军侯,但是眼前这屯长可是右扶风蔡伯偕的亲信。
“那你何不把他们一起拿下了?”那军侯再也没法装了,瞥了一眼那六个人,转过头说道。
“卑职怎敢不经军侯允许,就捉拿军侯的羌人同胞!”那屯长不卑不亢,还特意把“羌”字加重拉长了。
这分明是屯长故意告诉大家那六人来自西羌,这军侯也是羌人。
这么一来,众人算是明白了这一路上那六人为何享受优待。
那六人组中有两人是羌人,其他四个都是落草为寇的大汉流民,
他们是深入京畿地区收购武器时被抓的,当时为了抓他们,右扶风蔡伯偕麾下的士兵被杀了六七个,谁想他们却分毫未伤进了死牢,还没来得及转移就收到了死囚罪减一等充军的诏令。
当时抓他们的人正是眼前的这位军侯。
说是抓获,其实是在保护,要知道他们深入京畿重地,如果没被抓进监狱,那么等待他们的是重重包围,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被抓了,还有机会逃跑。
其实羌人对血统并不太看重,他们钦佩有勇有谋的首领,即使汉人也一样。
他们一直在臣服和叛乱之间反复横跳。
东汉军中也不乏羌人,以羌制羌,或者军中收编羌人和匈奴大战。
但是在这场景说出来,那味道就不一样了,简直是火辣辣的打军侯的脸。
那军侯后悔啊,今天值班的咋就不是自家的亲兵呢。
“我是军侯,负责押运的最高官员,还用不着你给我指手画脚。”那名军侯拉着一张脸,对着屯长命令道,“把他们六人,还有他们几个一并带走,送入我大营之中,带我查明事委曲直之后,再向右扶风蔡伯偕禀报。”
“呵呵,咱们打个赌好不好?”萧炎冷哼一声,出言讥笑道,“进入你的营帐,我们几个怕是要和他们俩一样了……亏你还是个军侯,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那名屯长自然也不肯,他毫不客气的吩咐其他人拿下那六人后,对着军侯拱拱手说,“军侯应该一视同仁当众处理,一旦入了大帐,怕是会有许多闲言碎语,对军侯不利!”
“哼,你想抗命?”那名军侯冷冷的呵斥道,这时候他的亲兵也赶到了。
虽然人不多,只有三四十个,但是背着“抗命”的名头,屯长手下的兵士还是有些犹豫,意见不合。
尽管他们觉得萧炎讲的很有道理,但是军侯的命令虽然不合规,但也不至于让他们以下犯上,要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屯长虽然有心保萧炎他们,但他无能为力,因为他手下虽然有百人,真正的亲信却只有十来个。
所以眼下场面,屯长于法于理还有武力值上都不占优势。
一时间,这边的空气在其它两县囚犯的嘘声中逐渐转冷。
“哼,你再是右扶风大人的亲信,别以为犯了军规,我就治不了你们,怕是右扶风大人本人来了也说不了啥!”那军侯看着眼神松动了的屯长,继续施压。
“再说右扶风大人有事去了扶风,怕是鞭长莫及!”军侯冷笑一声,此刻他是这里最高长官,“等他回去再告状,怕是……”
“不用,我回来了!”
突然一道雄厚的声音响起,一位身穿黑色官服无比威严的中年男子从后面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在他之前有持刀兵士开路,只见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打群架的众人。
来人正是右扶风蔡伯偕本人。
尽管作为饱含沧桑的他什么场景都见过,但是看到那六人组的惨样,不禁也皱了皱眉头。
打个架下这么重的手,这少年不简单!
右扶风蔡伯偕的责任就是为了防止羌人作乱而设立的,所以对于这些羌人的想法很了解。
那军侯看到右扶风蔡伯偕后,长叹一口气,只能怪自己乌鸦嘴。
而屯长则笑了,因为有人替他做主了。
“参见右扶风大人!”
众将士齐刷刷的对来人行了个军礼。
“嗯,不用客气,我只是去了趟司隶府办个事,刚回来就听说这里很热闹,专门过来看看。”
右扶风蔡伯偕虽然看起来威严,但话语间却把众人惊的掉了下巴。
打的这么凶,在他眼里居然只是热闹?
“多大的事,不就是打个架么!”右扶风蔡伯偕把手一摊,一脸轻松的问道。
“这些囚犯将是我们戍边将士,没有点热血怎么成呢,男人嘛,在牢里关的久了无处泄火,血气方刚的,打打架泄泄火这不很正常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打架,也不让见家属,让憋死啊,是吧,年轻人?”那右扶风蔡伯偕扭头对萧炎问道。
“啊?……问我?”萧炎一愣,没想到右扶风蔡伯偕会直接问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右扶风大人就是问你!”屯长戳戳萧炎提醒道。
“是,是……正好练练手,释放释放精力,好保家卫国!”萧炎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回答道,听着右扶风蔡伯偕的口气,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嗯,好一个保家卫国!”右扶风蔡伯偕看到萧炎之后,眼神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即很随和的说,“哎呀呀,你们俩把人家娃娃放了麻,年轻人打个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嘛!”
抓着萧炎胳膊的俩士兵就等这句话了,他们第一时间松了收,还有一个顺手拍拍萧炎的肩膀,用手悄悄的给萧炎点了个赞。
“把他们也放了!”右扶风蔡伯偕对着六人组努努嘴,立马有士卒上前为他们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