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阴森森的大牢里,没有日夜之分,永远都笼罩在一片幽深之中,偶尔会传来责打声哭喊声幽泣声,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一点星火亮起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缓缓而来,狱吏站在一旁等候着,大气也不敢出。
终于那人走近了,狱吏恭敬的跪了下来。
其中一人上前说了什么,那御史似乎有些吃惊,不过赶紧爬起,在前面带路。
狱吏带着那几个人,在一扇门前停下。那牢房里,此刻坐着一名年轻的男子,头发有些凌乱,可是唇角却坚毅的抿着,正是前些日子被抓进来的郝仁!
为首的那人,透过牢柱望着里面的郝仁,停顿了很长时间。
“公子……”身后有人低声提醒着。
那人转过身去,低声吩咐了狱卒,“没有用刑吧?”
狱吏赶紧摇头,“有您的话,小的怎么敢,只是庞大人那里……”
“庞钰那边,我会去说!”那人低声说道。
狱吏赶紧应着。
牢里的郝仁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他抬起眸来,就看到了一点点的灯光。
“是谁?”郝仁低声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一阵向外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就只剩下狱吏不耐烦的大喊声,“吵吵什么,不想活了?”
郝仁闭上了嘴巴,可是却跑上前到牢柱旁,想要看清到底是什么人,但是那些人早已经远去。
“狱吏大哥,刚才到底是什么人?”郝仁低声问道。
他已经被抓进来五天了,一开始他以为免不了要被用刑,毕竟这次的事情,是有预谋的!
他相信李言贞是清白的,他更是清白的,他之前只是帮李言贞查了几个案子,关于经济上的事情,他一概没有插手过,可是却被牵扯进贪污案子里来!上次他进牢里看李言贞的时候,李言贞就让他小心,那时候他就意识到可能有人在背后陷害他,如今他进了大牢,虽然一切闭塞了,可是郝仁知道,这件事情与司徒展宸有着莫大的关系!
在进大牢之前,他已经查明,岚亲王府与名医世家的联姻,司徒展宸在背后出了不少力,从表面上来,司徒展宸这样做根本就是在损害自己的利益,岚亲王府壮大,对司徒展宸来说,没有一点的好处,可是司徒展宸却明明白白的这么做了,那么他做这些就有另外的原因。
接下来就是李言贞与他的下狱。
李言贞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是削藩的坚决拥护者,司徒展宸要对付李言贞不奇怪,至于要对付他……
郝仁皱眉,最后这一点,才是他最害怕的,如果司徒展宸真的是为了冷萍对付他,那么司徒展宸对冷萍的感情,要比他想象中更加可怕!
如今他进了大牢,冷萍在外面一定十分的着急,如果冷萍求到司徒展宸那里,司徒展宸会不会趁机……
冷萍那个女人,空有一身医术,其实脑袋比什么都简单,说不定冷萍还会将司徒展宸当做恩人呢!
一想到这里,郝仁就开始烦躁起来,至少他要想办法给冷萍送个口信!
“不要多管闲事,老老实实待着吧,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打听这些?”那狱吏正不耐烦的喊道,点亮火把,用鞭子狠狠的敲着牢柱凶神恶煞的道。
骤然亮起的火光让郝仁一瞬间有些不适应,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光线。
那狱吏站在郝仁的面前,打量了一眼嘟囔道,“真别说,这小子还真的有福气,这进了刑部大牢没有受刑的,还真的不多见!”
郝仁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没有受刑,是因为方才那个人吗?那个人到底是谁?
此刻,有三个人影从刑部大牢里出来,直接出了刑部,为首的一人穿着黑色的披风,头上带着帽子,在浓黑的月色下,根本看不清面部。
深冬的大街上,伸手不见五指,四周的店家也因为没有生意,早早的关门歇业。
三个人在浓黑的夜色中一直走,直到一条幽深的巷子前,为首的一人才转身进了巷子。
巷子里有几户人家,那人走到最里面的一户,有节奏的敲着门,似乎是什么暗号,一会儿有人上前来开门。
那人进了门,站在房间大厅外恭声道:“事情已经按照小主子的吩咐办妥了!”
里面没有人应答。
“小主子,现在您的身份还不能暴露,这样的事情,如果让主上知道,属下无法交代!”那人再次压低了声音道。
“我知道,辛苦你!”终于,里面缓缓的响起一位男子清朗的声音。
那人点点头,再次抱拳,趁着那浓黑的月色出了院子。
三人最后离开院子之后又在城里兜转了很久,终于在兵部行走阮府的后门停了下来,三人一起进了院子。
房间里,阮夫人已经将阮翔哄睡了,将孩子交给了奶娘,这会儿自己坐在桌前,望着那摇摆的烛火,忧容满面。
房门打开,阮夫人知道是阮籍回来了,赶紧回头,被阮籍的打扮吓了一跳。
阮籍一身黑衣,头上也带着黑色斗篷,进了门才将斗篷摘下。
“你这是……”阮夫人担心的望着阮籍,许多年,阮籍都没有如此打扮了!
“翔儿睡了?”阮籍没有回答阮夫人的话,而是掸了掸身上的寒气低声问道。
阮夫人点点头,上前接过他的黑色斗篷,眸色里全是担忧,“我知道你不愿意我问,可是咱们已经平静生活了那么多年,你答应过我过简单的日子,如今你这又……”
“最后一次,等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咱们就带着翔儿远走高飞,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打扰咱们!”阮籍压低了声音道。
阮夫人叹了口气,“今天萍儿来过了,是为了郝辰逸的事情,你能不能暗中帮帮她?至少不要让郝辰逸在牢里受苦!”
阮籍低声说道:“你放心,我今晚出去就是为了这件事情,郝辰逸在牢里很好,你不用担心!”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我跟萍儿见面说说?这样萍儿也能放心,也不用到处去求人碰壁!”阮夫人低声说道。
“梅儿,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总有一天你就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阮籍上前环抱住郁梅。
“可是萍儿今日说要跟咱们一刀两断,她一定很伤心,我是她的干娘啊,她对咱们家有恩,若是没有她,就没有翔儿,这恩情是咱们怎么也还不完的!老爷,我心里难受!”郁梅抱着阮籍低低的哭出声音来。
“再等等,再等等!”阮籍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