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茗是真的很焦虑:“我这样是不是特别不好啊?”
“我的亲娘哎。”室友捂住心脏。
也有暴躁款的:“啥玩意啊?他哪个朋友?咋这么不讲究呢?朋友妻不可戏没听说过吗?”
朱茗忙道:“不是不是,是我单方面……”
“你什么你单方面,你坐着!”室友把她按回座位上,“能让你产生这种感觉就是他有问题,你这是被勾引了你知道吗?你也别替他瞒了,到底是谁?”
朱茗便报出了那个名字:“林禹成。”
“哎——呀!”寝室里三张嘴齐齐发出呼声,“没跑了,勾引!绝对的勾引!”
朱茗才知道寝室里确实聊起过这个人,但因为都是说坏话,为防止隔墙有耳,大家给他起了个代号叫“七千万”。
因为寝室里第一个关于此人的八卦是说他们家资产有七千万元,从那之后就都是骂他的话了。
朱茗皱起眉头:“所以你们一直说私生活混乱的那个‘七千万’,就是林禹成吗?”
“就是他啊!难得我们宿舍消息这么灵通,你听话都听到哪里去了?!”真是让人着急。
其实倒也不是大伙儿对富二代的私生活有多关注,主要是这个林禹成太不遮掩,他那些风流韵事,在a大校园里属于是代代相传。
“他就没断过你晓得吗?每隔几个月都能被人目睹被女友堵在校门口哭。”
“而且次次不是同一个人。”
“他还专挑那种看起来纯良无害、涉世不深的——对,就是你这样的。”
朱茗不安地抠着手指:“可他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
“可得了吧,在你眼里就没坏人。”
“是啊,一个人说他不好是诋毁,所有人都说他不好还能是诋毁吗?”
“你是没看到那些女生扯着他的衣领哭的样子,因为他这次的目标就是你,你再不清醒下一个哭的就是你!”
“也不是所有人都说他不好啊……”朱茗迟疑着,“陈盛对他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是的,一切是从上学期期末,端午节见家长开始的。
那之前朱茗也忘了因为什么了,陈盛忽然就跟她聊起什么一辈子啊,奔着结婚去啊之类的,把她吓得不轻。
她觉得跟陈盛在一块儿挺舒服的,吃的东西好吃,去的地方好玩,然后说话又好听。但是突然面对这样深刻的话题,朱茗还是吓了一跳:“我们、我们聊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我、我都还没跟我妈说过呢,我都不知道她同不同意我们在一块儿……”
然后陈盛就看起来温柔又认真:“对,是我欠考虑了。刚好下周端午节,我能买些礼物去看看你爸妈吗?”
朱茗怎么也没能拿出个拒绝的理由来,因为本来也不会撒谎。
而且她觉得是她先用妈妈说事的,现在人家拿出诚意来要见父母,她又拒绝算怎么回事儿?她只能说“可我还没准备好”“可我怕我妈不同意”。
但陈盛似乎只当她是习惯性焦虑,还安慰她:“没事的,我会好好表现的,相信我好吗?”
相信啊,朱茗当然相信他。他这么优秀会做事,总能把事情做得很完美,朱茗主要是怕自个儿妈妈说出什么冒犯的,毕竟妈妈对每一个对她示好的男生,评价都很刻薄。
所以当看着妈妈笑靥灿然地收下那些礼物,热情招呼陈盛喝茶吃点心时,朱茗还有些懵。
妈妈:“哎哟你看朱茗这孩子,一点儿不会做事,提前也没跟我说一声——而且哪有把人往店里领的,你要早说你同学来,我今天关门一天在家招待小陈多好啊。”
陈盛:“阿姨您别怪茗茗,她说了您今天开店忙,是我执意要来的。主要是我和茗茗在一起也快一个月了,明知茗茗是本地人还一直没找到机会拜见您和叔叔,我这心里也挺忐忑的。我也不多待,下午还有课,坐坐就走了。”
妈妈:“别走啊,一会儿阿姨请客,午饭吃了再走——其实年轻人谈恋爱嘛,都很正常,我们做父母的也应该予以支持。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对她没什么别的要求,她就幸福快乐就行了。”
陈盛:“是的,我也觉得茗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看她每天开开心心的,我就觉得踏实、敞亮。”
这温馨的氛围让朱茗觉得十分陌生,跟演电影似的。
所以朱茗就觉得,如果陈盛的存在能让家里气氛变得温和些,那倒也是件好事。
见家长的那一天,大概就是朱茗对陈盛的喜欢达到顶峰的时候。他擅长把控局势和节奏,跟他在一起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他能把一切都处理好。
但是第二天,或许是因为在朱茗妈妈面前提及画廊的事,陈盛终于真的带朱茗认识了他的朋友——那个比他更帅的男人。
其实审美这个事儿它分人,有人更欣赏春风和煦型的,那就会觉得陈盛长得更顺眼。
而要是喜欢那种看起来凶凶的,带点压迫感的,就会觉得林禹成更有吸引力。
但朱茗没有,她对人的这些性格没有特别的偏好,她十分死板地按照三庭五眼、黄金分割比,判断林禹成比陈盛更帅。
或者说是,更标致。
这是朱茗对林禹成的第一印象,等她从这种“世间竟有此等绝色”的震惊中走出来后,就感到一阵紧张——这个人好像有点不开心,就好像他对这场饭局没什么兴趣,他是被迫来的。
“茗茗,这是林禹成,我之前老跟你提起的。禹成,这是朱茗,我也跟你提过的。”
于是林禹成收敛一下脸上的凶相,但因为天生嘴角向下的缘故,即便笑起来好像也只是把嘴巴拉成了平的:“你好,林禹成。我看过你的画,画得……不错。”
朱茗也赶忙伸手:“你好,我是朱茗。总听阿盛说起你,他说你……特别好。”
陈盛原话真是这么说的。
他和朱茗约会时得有一半时间都在聊这个朋友,看得出他对这个朋友有种异样的崇拜。
而且每当他提起林禹成时,朱茗便能体会到一种真实感——就好像一瞬间卸下了防备,笑容也从标志性的微笑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愉快,然后说着:“你口味跟禹成还挺相似的,他也爱吃这个,一会儿我给他打包一份带回去。”
朱茗这人本来也没有太多技能,除了画技就是情绪感知了:“你对他真好,什么事都想着他。”
“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啊,我和他就跟亲兄弟似的。”护城河畔,陈盛和朱茗手牵着手,“我不是在a市出生的,本地孩子又排外,我转学过来之后就老受欺负。当时禹成不是那伙孩子里最大的,也不是最有钱的,但他就是看不惯那些人瞧不起人的样子。”
陈盛说:“当时大家家里多少有点生意往来,就算小孩子们一起玩,也都捧着最有权有势的那些,不会互相得罪,更不敢撕破脸。就像我,明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但还是得努力融入,就跟做任务似的。但禹成他不在乎,当时他爸跟那‘孩子王’家里还有生意谈呢,他都敢直接站出来说‘什么玩意儿,a市出生了不起啊’。”
“从那之后他就是我大哥了。而且他这人各方面都优秀,我都说不出他有什么不好来——就这么说吧,要不是因为认识了他,我都不相信世界上能有这样的人。”陈盛说着转过身来,和朱茗面对面,“茗茗,你也一样,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生。你很单纯,眼睛里干干净净的,没有利益,没有私欲。我真的好爱你。”
他们在黄昏下注视着彼此,像王子和公主,像太阳和月亮,像骑士与花。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那一刻,这应该是一段完美的故事。
但是当林禹成来到朱茗面前,她却感觉到一阵恍惚——等会儿,我怎么又心动了?
朱茗也觉得很离谱,同时喜欢上两个人这种事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那场饭局间,她的注意力总是不可避免地被林禹成吸引,但她毕竟还知道自个儿男朋友正在边上坐着,于是又总能在被察觉前及时移开视线。
这样非常规的状况让朱茗十分恐慌,可她分明地感受到,在林禹成的映衬下,陈盛已经黯然失色了。
自那顿饭以后,每次面对陈盛时朱茗都会感到心虚,好像自己在欺骗这个可怜的男人。几次想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却又觉得对不起陈盛——他那么温柔善良,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呢?
而且她对陈盛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了,她还是很想继续和他在一起的,那这样的话这种欺骗算不算“善意的谎言”?只要她守住心底的秘密,那她就没有违背道德,陈盛也可以继续幸福地……
好在很快就迎来了暑假,朱茗松了口气,决定用假期时间好好整理自己的心。但要命的是,陈盛和林禹成也都生活在a市,时不时又会组团找她吃个饭唱个歌什么的。
一暑假过去,她和林禹成的距离不远反近。
一如陈盛所说,林禹成这个人各方面都很优秀。不仅长得好看,唱歌也好听,对艺术作品有着一定的鉴赏能力,而且是真的是一边上学一边参与家族事务——有时接了个电话说画展的事有进展,外套一拿人就走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渣男呢?
就算是开学后回到寝室,面对室友们对“七千万”的口诛笔伐,朱茗还试图给他找补:“可是会不会是他单方面被人纠缠啊……”
室友们快被她急死——
“我的亲娘啊,那怎么不纠缠别人光纠缠他呢?而且陈盛也是大帅哥啊,你看有人纠缠吗?这就说明陈盛把男女关系处理得很好,林禹成他要处理不好那他就是渣男!”
“是啊茗儿,咱也不是说你不能劈腿,但你要劈你也得劈个比陈盛好的啊,你不能越找越差了是吧?”
“瞎说什么呢!茗茗你听我说,这腿是万万劈不得的——你和陈盛恋爱的事儿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你哪怕是跟他分手无缝衔接了林禹成,你都是站在道德的最低点!陈盛人缘这么好,你跟他朋友一块儿绿他,接下来三年你会被唾沫星子喷死的!”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朱茗吓得心脏砰砰直跳:“我不会的。我只是心里喜欢就已经觉得很对不起阿盛了……”
室友们的意见和建议只是分析利弊,并没有让朱茗找到感情的出口。一番纠结后她终于决定趁着没课回家向妈妈求助,结果却只是从爸爸那里得到一个听起来更荒唐的方案。
这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呢?爸爸还是太不了解陈盛了,陈盛才不是那种‘骑驴找马’的人,他这人很真诚的。
而在朱茗这么想着的时候,陈盛正在寝室床上翻身打滚地叹息:“怎么办,我是真想放弃了。”
“那你赶紧分手,我可替人家谢谢你。”林禹成一边翘着二郎腿玩手机,一边拿白眼珠翻他,“我话说在前头,这次分手你给我好好讲,再把我电话甩出去自己玩失踪,咱俩就绝交。”
“那我还是再坚持坚持吧,主要这白幼瘦是真合我口味。”陈盛说着又翻了个身。
他听上去百思不得其解:“我就是不明白啊——都谈这么久了,这姑娘为什么还不让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