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苗疆的圣吟草,闲云大夫那双眼睛中好似起了不一样的情绪,他继续把瓷瓶拿在自己鼻间嗅了嗅,眉峰紧紧蹙起,苗疆的东西的确有些难以辩解,但这若是齐雪宁给赵晚楼留下的后路,那是什么后路?
按照正常的情况,赵晚楼的身体除了给李隐一些血后,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危险才对。
但齐雪宁给赵晚楼留了后路,那就是圣吟草还是给赵晚楼带来了危险。
李德元说赵晚楼有了身孕,体内的血对李隐的病就没有多大的作用?这其中是不是他错过了什么?
闲云看了一眼李隐脸上的气色明显的比刚刚好了很多,这么说来,赵晚楼体内的血对李隐还是有作用的。
“赵姑娘,这是你大伯给你的,而不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闲云带着困惑的语气说道。
赵晚楼拧眉,看来这个闲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了,说道:“这是大伯给我的。”
闲云开始沉默。
赵晚楼便把从赢夙那里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听闻食用圣吟草后的女子,体内的血没有再生的能力,用一次就会少一次,是真的吗?”
“若是我有了身孕,会不会很有危险?”赵晚楼深深的看着闲云的面容,想从闲云脸上看出什么来:“比如分娩时,会不会……”
赵晚楼说这句话的时候,赢夙恰好走至大门处,他原本要踏进房中的脚又收了回去。
闲云的眉峰皱得更高了,他说道:“这应该是不存在的,如果圣吟草有你说的那种情况,那么你母亲当初就不会在有你的时候食下圣吟草,因为你母亲也没有办法确定你生下后你的血能不能够让李隐痊愈,所以你的血那么宝贵,怎么可能会没有再生的能力?其实你应该是没有任何的危险才对,起码是在这圣吟草的驱使下,可能最危险的,应该是李家对你的禁锢,因为他们想要把你困在身边,好让李隐的身体慢慢痊愈。”
赵晚楼听着闲云的话,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其实往深处一想也对,若是她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来给李隐治愈病痛?她母亲又不是傻子。
门外的赢夙听到闲云的那番话,那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看来沅卿给他的消息,是真的不可靠。
“赵姑娘,你这个东西,能拿给我观察观察吗?”闲云大夫说道。
赵晚楼有一丝的为难,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她不是特别的想留在别人的手中,不过她深深一想,这个东西留在她这里,的确是没有什么用,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
闲云淡淡一笑:“赵姑娘放心,会完好无缺的归还在你手中的。”
赵晚楼便起身,说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闲云微微颔首。
“那我就先回去了。”赵晚楼说道。
闲云立即叮嘱道:“回去好生修养,你脉象不错。”
赵晚楼淡淡笑着,颔首过后便直接走出房中,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赢夙,她眼中闪过欣喜,打算把刚刚闲云大夫说的告诉给赢夙。
就见赢夙说:“我听到了。”
“大人,你不高兴吗?”赵晚楼蹙眉,她怎么看到赢夙的神情很凝重?
“我高兴。”赢夙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只是心疼你,明明这是正常人都有的情况,落在你身上却是另一种心境,晚楼,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一丝的委屈。”
赵晚楼闻言,鼻子微酸,到底是忍住了发热的眼眶,赢夙不止这点好,他真的很好很好。
“走,回家,回我们的家。”赢夙牵着赵晚楼的手,离开。
在游廊转角处的赵苏彧看着赵晚楼与赢夙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如果是换做他,肯定做不到像赢夙这般,只能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就算那个梦只是一个梦,赵晚楼梦到后,就杜绝那个梦中的一切可能。
这一刻,赵苏彧渐渐的释怀了,好像,看到赵晚楼能过得如此好,原本想要得到的,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现在他最想要的还是,能够彻底的脱离左棠的掌控。
这时,李德元恰好走出来,在看到赵苏彧的时候,李德元问道:“苏彧,千户大人与晚楼回去了?”
“是的。”赵苏彧回答。
李德元会心一笑,他走进赵苏彧,说道:“苏彧好像变了很多。”
“这人,都是在经历中变化的,德叔也不是吗?”赵苏彧露出久违的笑容说道。
李德元点头:“苏彧说的对,都是在经历中变化的,所以以后很多话都不能说的太满。”
赵苏彧笑而不语。
“今日多谢苏彧了。”李德元真挚的说了这么一句。
赵苏彧笑了笑:“德叔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前来,也是有事情有求于德叔的。”
李德元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他问道:“那我猜猜看,苏彧是有什么事情求我?”
赵苏彧太了解李德元了,在李德元这里,除了那个药以外,并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情。
“你想通了吗?想要逃脱左棠的掌控?”李德元直接明了的说道。
赵苏彧眼眸半敛,沉声说道:“德叔,说实在是点的,我这样的人生真的值得吗?其实,棋子哪里还有什么人生?只是我不想将就这样的人生罢了,如果我不成看过光明,应该就是一颗合格的棋子了,奈何我见过太多的温暖,我想要的东西也太多太多,人活着一生,总不能为了别人而活着。”
“德叔能明白你的心境,只是,左棠掌控你的东西,是你自幼就吸食的,左棠就是想着你会叛变于他,所以给你吸食的东西,比一般蛊虫都还要厉害一些,甚至可以说是凶悍,应该是没有什么解药,苏彧啊,德叔……”
赵苏彧颔首一笑,打断李德元的话:“我知道后果是什么,大不了借用那个药一辈子,德叔,我并不是想要断掉那个东西,只是想把那个东西掌控在我自己的手中,我也知道我这个,不可能有痊愈。”
“以前我都是从德叔你这里,那那个东西,这个月是我身边刘管家亲自给我,也算是知道左棠也不想与德叔你有什么瓜葛。”赵苏彧含笑,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只是想知道,除了左棠手中有那个东西外,还有没有别的人知道?或者别人手中有?”
李德元一时哑然,他看了看赵苏彧,又别开视线,说道:“我带你去渐渐闲云大夫,药王谷可能会有办法。”
赵苏彧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其实他与药王谷并没有什么交集,如果有李德元的引荐,或者说李德元能够说服闲云帮他一个忙,那么,他也不后悔帮助李德元这些忙。
“多谢德叔了。”赵苏彧感激的说道。
李德元摆了摆手,说道:“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现在也算是一条阵营中的人,应该相扶扶持才对。”
闲云大夫看着又折回来的李德元,又看向李德元身后的赵苏彧。
李德元连忙上前把赵苏彧的情况说给了闲云听,闲云走上前,说道:“我替你把把脉。”
赵苏彧伸出手来。
闲云眼中闪过怪异,说道:“按道理那个同心散会让人面色苍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才是,怎么见公子面色红润,犹如正常人一般?”
赵苏彧皱眉:“可否是因为我自小食用的关系?身体已经完全和同心散相融了?只是不食用的话,身体就会犹如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痛苦难耐。”
闲云没有回应赵苏彧的话,闭上眼睛,细细的把着脉象。
约莫过了片刻,闲云睁开眼眸,深深的看向赵苏彧说道:“应该是,同心散中还掺杂了别的痛惜,如果单单只是食用了同心散不可能像赵公子你这般正常。”
赵苏彧当然是听懂了闲云口中的‘正常’是什么意思,只是他困惑住了,他从小听到大的就是同心散,除了同心散再也想不出别的东西来。
“可否把你吸食的同心散给我看看?”闲云大夫问道。
赵苏彧立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叠细小的纸块,闲云大夫接过。
赵苏彧与李德元对视了一眼,只见闲云大夫把纸块打开,看着纸块中央棕褐色的药粉,屏住了呼吸。
闲云用手捻起棕褐色的药粉,拿到鼻间嗅了嗅,然后快速的把指尖的药粉给弹开,神情凝重的看向赵苏彧。
“这,难道这根本就不是同心散?”赵苏彧紧皱的问道,是的,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想要戒掉这个东西,因为他知道是永远不可能的,他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但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那种痛苦是谁都不能理解的。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到生命的尽头能完全的掌控能掌控他的东西。
“这里面掺杂了圣吟草的花以及果实。”闲云重重的说道:“圣吟草刚刚从地面长出的时候是极好的药材,就比如赵姑娘那般,不会有赵姑娘的命,但赵姑娘体内的血能够救治李隐的命,但圣吟草的花以及果实,那便是剧毒,只是两者相融,又会变成另一种东西,就如同赵公子这般,圣吟草的每处的功效都不一样,而且还要把持好所有药量才能够出你这样的效果,看来给你这个东西的人,是个很厉害的人。”
“起码是能够很好的掌控药量的人。”
赵苏彧没想到他吸食这么多年的东西里面也有圣吟草,他声音都变得僵硬起来:“那,那也就是除了苗疆,除了左棠,没有人能够把控这样的药量?或者说是,一个不小心,我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不然,左棠怎么好掌控你?”李德元开口:“你想想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若是左棠给你的药是那么容易把控的,那你不是早就逃脱了他的掌控?”
赵苏彧的脸彻底了冷了下去,是了,左棠那么聪明,怎么会把他这样的棋子轻易的逃脱掉?
闲云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面上,一手负在后背,说道:“左棠筹谋这么多年,赵公子算是他手中最重要的棋子,你对他也很重要,他不会轻易的要了你的命,如果赵公子想要彻底的摆脱左棠的掌控,应该很难。”
赵苏彧面色显了一层灰色,所以他是逃脱不了左棠的掌控了?
“而且,赵公子自幼就吸食这个东西,还能保持身体健康,也属实难道,看来左棠只是想让你听话,并不想要你的命。”闲云又说道。
赵苏彧重重的落在在梨花椅上,神情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德元皱眉:“闲云,你看看有没有办法,让苏彧……”
“二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放心,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尽力而为,像赵公子这样的情况,我没有遇见过,也愿意试一试,只要赵公子能够承受一些痛苦,办法还是有的。”闲云笑着说道。
赵苏彧一听还有办法,他又有了惊声,说道:“只要能够让我不依靠同心散活着,多大的痛苦我都能承受。”
“赵公子先不用这么说,因为那痛苦不是赵公子所想的那种痛苦,赵公子尝试过没有及时吸食同心散的痛苦,或许比那种痛苦还要厉害个两三倍。”闲云皱眉:“只要你愿意,我都能可以尝试。”
赵苏彧一时有些难以抉择,比得不到同心散还要痛苦,他该怎么样才能挺过来,此刻赵苏彧的心很冷,很冷,也恨为什么命运要这般待他?
为什么别人就能够有完好的人生,不管遇到什么,起码不会被任何人掌控,而他生下来就是一个人的棋子,还被如此掌控,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到此上辈子造的什么孽才让他有这样的人生?
“苏彧,你可以好好想想,这样的事情你不能一时就抉择,更何况现在左棠还愿意给你同心散,你就不要想的太多,更何况,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最重要的是,人都有一死,若是,左棠……”李德元说的欲言又止:“你明白德叔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