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在柏星归的协助下,风以池的拉伸做得很到位,第二天醒来丝毫没有感受到运动后的肌肉酸痛。
他受到鼓舞,下午又准时换好运动服,打算坚持这个良好的习惯。
这次他没忘记要带上柏星归这件事,换衣服前就提醒了一句,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柏星归已经全副武装在门口等他。
风以池一时有些不理解柏星归为什么会这么积极。
他知道柏星归向来都对运动很有热情,这样的行为也还算正常,只是没想到自己那天随口的一句话,柏星归会记到现在,还仿佛等待已久的样子。
风以池换好鞋子出门,带柏星归朝昨天的那条林荫小道走去。
路上,他余光瞥见身旁的人一直在东张西望,奇怪地转头看了一眼:“你在找什么?”
柏星归收回视线,状似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你今天也约了那个人一起?”
风以池思索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指的人是江云白,摇了摇头:“我没有约他,昨天也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他不喜欢约人一起跑步,因为每个人跑步的习惯都不一样,很难保持步调一致,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跑。
但柏星归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风以池转头看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柏星归迟疑一瞬,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话,“我觉得他看起来对你目的不纯。”
“目的不纯?”风以池笑了一下,没把柏星归的话当真,“他对我能有什么目的,难不成想让我以后在社团活动给他放点水?”
他跟江云白唯一的交集也就是围棋社了,而他在围棋社连半个职位都没有。
但他说完这句话,柏星归的神情还是没有放松,似乎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风以池不解地多看了柏星归一眼,对柏星归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在替他担心什么?
他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身上又没什么别人能图的东西,而江云白看起来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学弟,能对他怎么样。
柏星归听到风以池不以为意的话,心里又升起莫名的烦躁。
他还以为风以池的性取向既然是男生,对同性多少会有些戒备心,可现在看来,风以池对同性的戒备心比他还少。
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的画面——风以池穿着运动服躺在瑜伽垫上,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露出一截腰,连腿根都暴露在他眼前。
这样看来,风以池对他也同样没有丝毫防备。
如果要求风以池对同性有戒备心,那在他面前也不能那样随心所欲。
想到这,柏星归皱起了眉,又觉得他跟江云白不能一概而论。
他是直男,不会对风以池动别的心思,但江云白不是。
“你在想什么?”风以池没等到他的回答,转头盯着他看。
柏星归跟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对视片刻,薄唇轻抿了抿:“
你看不出来吗,江云白对你有意思。”
风以池微微一怔,眉梢讶异地挑了下。
倒不是对柏星归的话感到讶异,而是没想到柏星归会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
这根本不像是柏星归会问的问题。
如果不是他的大脑还足够清醒,几乎都要以为柏星归在像以前一样无缘无故地吃醋了。
至于柏星归刚才说的话,风以池没怎么放在心上:“是吗,没看出来。”
他想起柏星归最开始的那句话,停顿了一下,有些莫名道:“这就是你说的目的不纯?”
柏星归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风以池觉得有些好笑:“我现在是单身,他就算对我有意思也不违背道德,怎么就叫目的不纯了?”
“……”柏星归的脸色变了变。
虽然风以池说的有道理,但他一个字也不认同。
他语气生硬地开口:“单身不代表一定要谈恋爱,他在该学习的年纪打扰你,不是目的不纯是什么?”
风以池听完柏星归的解释,唇角微扬,险些笑出声。
他怎么觉得这句话更适合说给以前的柏星归。
柏星归没等到风以池的回应,以为是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又干巴巴地举了个例子:“我都单身二十年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风以池脸上的笑意微凝,眉眼又恢复冷淡。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个话题没能再继续下去,两人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风以池带柏星归走到那条林荫小道,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去跑步,但柏星归就跟在他身后,配合着他的速度慢跑,他也不好开口赶他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跑了几圈,风以池先体力不支慢下来,身后的人也跟着放慢脚步。
他回头看了眼一直跟他保持不远不近距离的柏星归,开口道:“我要回去了,你还想跑的话不用跟着我。”
柏星归没有迟疑:“我跟你一起回去。”
两人回到宿舍,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出连绵不断的哀嚎声。
风以池推门的手犹豫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朝柏星归一抬下巴:“你先进去。”
柏星归听话地上前一步,推门走进去,看到他们的两个舍友都像猩猩一样干嚎不止。
见他走进来,陆学河勉强停下鬼哭狼嚎,眼泪汪汪地看向他:“你收到通知了吗,今晚我们宿舍楼要停电一晚上。”
“我还没看。”柏星归回头示意风以池可以进来,走到书桌前坐下,“一晚上而已,没什么影响。”
陆学河像见鬼了一样看着他:“你不看看今晚多少度,没空调怎么活啊?”
“……”柏星归倒是忘了这一茬。
后面走进来的风以池听到这句话,也跟着皱起了眉。
虽然只有一个晚上,但这样的天气没有空调实在难熬,更别说他还是属于很怕热的类型。
事已至此
,再怎么哀嚎都无济于事,陆学河和赵平沙也很快振作起来,把手机和电脑都提前充满了电,给晚上做准备。
风以池怕晚上太热睡不着,天黑时早早地收拾好自己,趁还没停电的时候就爬上床睡了。
陆学河和赵平沙见他这么做,都纷纷效仿,破天荒地睡了个早觉。
等到晚上九点停电时,606宿舍早已安静下来,偶尔响起陆学河两人的呼噜声。
整个宿舍只有柏星归的台灯还亮着。
他们专业的作业比较多,明天早课又有要交的作业,所以他提前给台灯充好了电,打算连夜赶工。
舍友们都在熟睡中,柏星归敲键盘的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一片寂静中,他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突然听到隔壁床上的风以池翻了个身,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柏星归动作一顿,下意识竖起耳朵去听,但风以池似乎只是说了一句梦话,很快又安静下来。
他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作业中,刚打了几行字,风以池轻软的声音又响起,带了点含着困意的黏:
“星归……”
柏星归的指尖轻颤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没心思再继续做作业,专心地听着床上的动静,等了几分钟后,床上再次传来风以池轻声喊他名字的声音。
难道这不是在说梦话?
柏星归试探性地应了一声,又等了一会,听到风以池语气有些委屈地开口:“好热……”
他从来没听过风以池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心里生出些莫名的痒,指腹在鼠标上摩挲了几下。
因为拿不准风以池到底醒了没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走到风以池床前,拨开床帘往里面看了眼。
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线,他看到风以池把被子都踢到了床脚,一张漂亮的脸蛋热得通红,头发被汗黏在额前,纤长的眼睫仍然紧闭着。
意识到风以池还没有睡醒,柏星归的心脏重重跳了两下。
如果风以池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喊他,还能说是因为他是宿舍唯一醒着的人,可风以池是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状态下喊他的。
柏星归的胸口被莫名的情绪填满,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星归,我好热……”床上的人又嘀咕了一句,漂亮的眉眼皱了起来。
柏星归还没弄清楚那种情绪是什么,就反射性地走回自己书桌前,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小风扇,又回到风以池床前。
他打开小风扇的低档风,撩开床帘朝里面吹,目光只盯着风以池的脸,不敢去看他凌乱的睡衣。
吹了一会,风以池的眉眼就舒展开来,朝床里面翻了个身,挪到了小风扇吹不到的地方。
柏星归犹豫了一下,抬腿踩上一级楼梯,半个身子探进了床帘里面,继续用小风扇帮风以池散热。
他的小风扇是手持的设计,不能直接放在风以池床上,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
看着风以池惬意的睡姿,柏星归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他今晚的作业还没赶完,只因为风以池的一句热,就任劳任怨地给他举着风扇,还尽心尽力地举这么久。
没等他想明白,对面床上突然传来起身的动静,接着响起赵平沙的低骂声:“这鬼天气。”
他听起来是被热醒了,准备下来上个厕所。
柏星归后背一僵,来不及从风以池的床上下来,听到对面的床帘被拉开的声音,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
他的手在床上轻轻撑了一下,动作轻巧地跳上了风以池的床,回头拉上床帘。
床上一片黑暗,只能听见风以池规律的呼吸声,视觉被剥夺的时刻,鼻尖闻到的香味也愈发浓郁。
那边,赵平沙从床上爬下来,奇怪地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灯都没关就睡了。”
他顺手帮柏星归关上台灯,摸黑去上了个厕所,爬上床很快就重新入睡了。
柏星归松了口气,打开小风扇的夜灯功能,准备不发出动静地爬下床。
没等他行动,风以池被夜灯照着的长睫颤了颤,在他连呼吸都要静止的注视下,缓缓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