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李长安清了清嗓子,“今日里,王妃还好吗?”
叶竹和福子一样,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今早王爷和王妃说的那句话,她可是记忆深刻。
“回王爷,王妃今日还不错,只是没出门。”叶竹道。
从李长安在定州掌权后,裴悦就去城南寻了一处屋落,招了一群小姑娘和妇女去做事。
前些日子,张东来攻打定州,死了不少的人。男人死了,他们的家人日后的生活就是一个问题。
军中给的那点抚恤银,也就够普通人家吃个一两年。但一两年过后,家里若是艰难一点的,便要卖儿卖女,或者卖妇女。
裴悦知道这世道艰难,想要活着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定州的军需用量大,往年国库会拨下银子,但是今年给的银钱却是一拖再拖。
裴悦想着,倒不如要最基本的棉花和铁块,妇女可以织布制衣,男人就去打铁冶炼兵器。有了这些活计,定州的百姓就多一条生路,不至于家破人亡,也能帮李长安剩下一笔钱。
而冶炼这些需要技术的,就从裴家调人来,裴悦已经写了书信给父亲。织布制衣她身边的几个丫鬟都会,城里也有不少妇人会,当即就可以做起来。
故而裴悦这些日子都带着人去城南,从赁屋到修缮,裴悦都亲力亲为地在现场。
今儿个却没有出门去,李长安只能深吸一口气,让叶竹继续巡逻,他带着人去了正院。
等李长安到的时候,梅芳说王妃已经用过饭了,并给李长安留了菜。
一听这话,李长安就知道裴悦是要避开他。
“王爷,今日事今日毕。”福子在边上小声提醒了一句。主子是男人,自然要多主动一些,总不能一直避开,不然如何有进展。
李长安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到裴悦屋外,敲了敲门。
屋里的裴悦听到李长安的声音,瞬间清醒坐直,招手叫来竹芳,压着嗓子道,“你去说我已经歇了,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竹芳刚开了门,却见王爷一只脚迈了进来,不等她开口,就先进了屋子。
“王爷,王妃已经......”竹芳说得太慢,李长安已经看到裴悦从帘布后探出来的眼睛。
“竹芳,你们都先下去。”李长安道。
竹芳看向主子,见主子在纠结,却已经被福子拉住,“竹芳姑娘,主子们有私房话说,咱们到屋外候着。听说今儿个,南边来了茶,咱们先去饮一盏。”
福子带着竹芳离开后,顺带帮忙关了门。
屋里只剩下李长安和裴悦,四目相对,裴悦先移开目光。
不知为何,裴悦反倒是有点心虚,她觉得李长安现在的目光和以往大有不同,好似更加炽热一些,让人不敢多瞧。
长到这么大,裴悦拒绝过许多男子的求亲,不过面对李长安,她是思来想去一整日,都想不出个让她能做决断的理由。
李长安就这么站着不动,光影打在他俊俏的脸庞上,一只手负背握拳,另一只手藏在袖中,都已紧张到出汗。
“悦儿。”李长安墨色的长眉微微蹙了点,白皙光洁的脸庞在烛光下,给冷峻的五官添了三分柔情。
一声悦儿,喊得百转千回,尾音又沉沉落下,重重地砸在裴悦的心坎上。
“你......你要说何事?”裴悦打小就比一般贵女要见识多一点,但事关情情爱爱上,她就是一张白纸。过往也没遇到过喜欢的,只管拒绝就好。
“我要说的,是我心仪你的事。”刚说完,李长安的面颊就浮上一抹红晕。但他既然开了个头,就要把事情说个清楚。
裴悦放在案几上的胳膊,走神后,不小心往下滑落,身子踉跄了一下。再抬头时,就看到李长安伸出来的两只手。
她咬着唇瓣,低声问,“干嘛突然说这个?”
“这话,其实一早就在我心中演练过,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时机。”李长安看裴悦坐直后,收回手道,“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你立马回复我,只是想与你表明心意。”
“世间缘法很是奇妙,起初赐婚的时候,我也觉得这门婚事不妥当。不过后来种种,我又曾自私地庆幸过,父皇这辈子对我做得最好的事,就是让我认识你。”
一旦话开了个口子,李长安也就没那么紧张了,他举起桌上的茶壶,一饮而尽后,再继续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你去找安将军路上,一个茶摊上,你曾帮我说过话?”
裴悦说记得,那会她虽然没见过李长安,却因为婚事很不喜欢李长安。但听到有人乱编排李长安,她又忍不住多说几句。只是没想到,李长安那会听到了。
“当时我就想着,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帮我说话。”李长安抿唇笑了下,两道浓眉泛起浅浅的涟漪,“后来诸多事,只让我觉得你很好。你与贺皓,与裴霖,与你爹娘,都是让我最羡慕的。我开始忍不住关注你,希望你的眼中也能有我。”
说到这里,李长安薄唇牵起一抹苦涩,“但世事无常,废后设局陷害,刚到定州又遇到张东来出兵。这些事没解决前,我与你说太多,也是平添负担。”
“如今你我都在定州,我要与你说的,只是我心仪你。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好。往后岁月悠长,若是你哪日愿意与我携手同行,我李长安此生必定不负你。”他的语气非常坚定,听得裴悦几次张嘴,却都无声咽下。
“只是眼下,你莫要避着我,好吗?”李长安的眼尾微微垂下,如一个被丢弃的小孩,在恳求些许温暖,“如今,关心我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