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去到正院,听梅芳说两位主子还在说话,就没进里间去,而是站在厅里等候吩咐。
里间的裴悦刚看完几封家书,眼眶微湿,特别是裴霖那小孩,写起家书来也是一本正经,却又偏偏让人为之落泪。
李长安递来一方面巾,“等年后,天暖和一些,你就启程往京都去。正好能赶上贺皓成亲,贺皓的大事,你不是说过,会尽力回去?”
“你还记得我的话啊?”裴悦意外道。
“自然是记得的。”李长安帮裴悦考虑道,“明日让一部分人先回京都,把裴行留下,他是裴府家生子,到时候让他护送你回去,我也能放心一些。”
裴悦觉得此法可行,她确实想家了。
擦了眼角的那些眼泪,裴悦开始说正事,“父亲说,你要的物资,会尽量快点送来。不过大雪天的,出行比较麻烦,可能没有那么快。他还说,张东来因为定州一战,加上李长俭的背叛,张东来的身体每况愈下。越是身体不好,张东来就会越着急。这个时候,比起攻打定州,张东来肯定更想夺回中平城。”
李长安点头说是,“李长俭心狠手辣,杀光了张东来留在中平城的张家亲眷。好几个家族加起来,有上千条人命,这可是血海深仇。岳父的想法应该与我一样,都是先发展定州,再坐山观虎斗,是吧?”
“父亲是这个意思。”裴悦道,“父亲还说,张东来之所以会选择退到虞山关,很可能是想和漠北借兵。若是能有漠北的支持,李长俭很可能会输。不过父亲建议你,想法子让他们两败俱伤后,再让李长俭赢。”
裴阙人没在朝堂,但他的消息还是一样灵通。
如今太子之位空悬,皇上还有好几个儿子,虽说那些皇子的年纪都不大,但皇上的身体不太好,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会倒下。
皇子们还没太大的本事,但那些后妃和朝臣会有野心。
眼下李长俭是叛贼逆党,比起最开始造反的张东来,朝中那些人更想除掉李长俭。
但李长俭死了,不管张东来还活没活着,李长安就成了众矢之的。
毕竟李长安曾经是太子,还是嫡长子,谁又能保证,李长安不会再起来?
裴阙的意思是,李长安如今能掌控的只有定州,而定州的兵力所剩不多。在实力没有变强之前,就先留李长俭一条命。
若是日后有人再想谋害李长安,但李长安自个有绝对强的兵力,也还有机会重回京都。
李长安明白了裴阙的意思,他眉头紧皱,“据北部的探子来报,李长俭正在拉拢附近几座城池的守将。如果他能成功,还能和张东来打一下。但失败了,怕是我再有本事,也不能让他活着。”
“到时候可以视情况而定。”裴悦道,“若是李长俭败了,你可以立即出兵中平城,以迅雷之速拿下定州。到时候你平定北部是大功一件,就算有心人如何算计,短时间内也无法拿下你。只是说,这么一来就匆忙一些,将士们也会比较疲惫。”
攻城后,还要守城和清扫余孽。这些事做起来,并不比攻城简单。
“哎。”李长安长叹一声,“近来定州征兵并不好,我本欲从周边征兵,却一直没什么人来。若是手中无兵,其余什么都是空话。”
裴悦却不着急,“你再等等。今年的雪大,北部本就缺粮,张东来的粮草又被你烧了,现在正是缺粮的时候。”
冬日里缺粮,便会饿死不少人。
人要活不了,就会开始往南走。
定州最多的就是粮仓,一旦那些流民要往南走,不想翻山越岭,就得经过定州。
到时候这些人,就是定州新的人口。
裴悦一说,李长安就明白了,两人越发有默契。。
“嗯啊,那就等着了。”李长安抿唇浅笑,叫来福子,让福子去安排裴行等人的衣食住行。
而裴行对于留在定州也没意见,明年能护送王妃回京都,他开心还来不及。
在送走其他人之后,年关将至,裴悦和李长安也将迎来,他们在定州的第一个除夕。
裴悦一早就带人布置了起来,爹娘送来几车的年货,她自个用不了那么多,还分赏给下人们。
虽是背井离乡,但今年对于大家伙来说,也还颇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