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圈套

黑暗在三束微弱的灯光下显得如此强大,恐惧鬼魅自人心而生,亦自人心而灭。此刻,三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石门,上面雕刻着各种各样人类死亡时的面目。有恐惧、有迷茫、有挣扎亦有平静。让人毛骨耸然,不寒而栗。密密麻麻的人头构成了这座巨大石门的骨架,石门边框上雕刻着混乱中暗藏规律的古埃及象形文字,还有一些形状奇怪的花纹。

“真恶心。”马恩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而毛凯洛只是用一种近乎惊讶的表情沉默的看着这座石门,司徒海则是一脸漠然。

“这些花纹是什么?看上去,让人浑身发麻。”马恩琪仔细看着那些很诡异花纹问道。

“是血液。”司徒海简短的答到。

“什么?!这上面怎么可能是血?”马恩琪和毛凯洛异口同声的惊叹道。

“轮回道中,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需要无尽的亡灵和鲜血作为牵引,这里,就是亡灵世界和人类世界的交界。”司徒海解释道。

“这和日本的轮入道简直相似的过分,……”马恩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目的都是相同的,即使相似也不足为奇,不管怎样,先进去再说吧。”毛凯洛说。

“慢着,”司徒海陡然说道,使毛凯洛惊讶不已。“你以为这么重要的地方我们能轻易进去吗?”司徒海说着就在石门的周围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又俯身在地面听了听。“不出所料,机关重重。”

“机关吗?不是问题。”马恩琪说着就在空中画起了道道符咒。三人周围顿时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光罩,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咒文。

“厉害!恩琪,什么时候学会盾甲术的?”毛凯洛很佩服的看着马恩琪问到。

“是你自己不用功罢了!学会这种法术已经是历史问题了,以后再说吧,喂,司徒,这样就没问题了吧?”马恩琪看向司徒海。

“只要你的功夫够深,就没问题。”司徒海答道。

“那就是没问题了,凯洛,去打开门上的禁步咒。”马恩琪对毛凯洛说道。

毛凯洛口中念念有词,不出三秒钟,巨大的石门发出一阵蓝色的光芒,一个巨大的蓝色咒文浮现了出来,又在瞬间碎成无数光点。

“好了。”毛凯洛说完,三人一齐用力打开了巨大而沉重的石门。随着沉重的摩擦声和阵阵灰尘带起的烟幕,一个气势恢宏的石室展现在三人面前。

“嚯!好震撼啊!”毛凯洛发出了一声赞叹。

“行了你,办正事要紧,想发感慨以后有的是机会。”马恩琪冷冷的说,给了毛凯洛不小的打击。

周围的石壁上同样满是奇怪的壁画和符号,以及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石室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水晶棺周围是一个巨大的用黄金浇铸的圆形法阵,法阵内有一个闪烁着暗紫色光芒的倒置五芒星。

“恶魔……”马恩琪和毛凯洛的耳边传来了司徒海淡淡的声音。

“‘恶魔’?何以见得?”马恩琪对司徒海的话有些不解。

“五芒星在欧美信仰天主教国家中是禁忌的名字,堕落的天使,魔鬼撒旦。倒置的五芒星即是将人的精神指向下,即为‘地狱’。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就是倒置的五芒星,看来,我们已经陷入‘地狱’了。”司徒海解释着,同时望了望四周,眼中显露出警惕的神色。马恩琪和毛凯洛也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微微抬起了手中的除魔剑。

“看来这里似乎并非法老的‘往生道’,而是法老成魔获得永生的祭坛。”司徒海的口气中满是不屑。

“没错,看来我们似乎已经到达传说中的‘无限圣域’了呢……”马恩琪冷冷的说道,三人背靠着背形成了一个防守阵势。

“不愧是驱魔龙族马家,能找到这里来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我一定会如数把钱汇到你账户里的……”夹杂着某种兴奋的声音自黑暗中缓缓传来,似乎暗藏着种种不为人知的因素。

宇文白的半张脸深陷在黑暗中,掩埋了深邃的情绪。

“宇文先生能跟到这里来,也很不简单呢。不过,钱我收下了,还要多谢宇文先生的厚爱。”马恩琪冷笑着戏谑到。

“马小姐做事果然够爽快……”宇文白的声音拖得很长,给这个本就诡异不已的空间更增添了几分惊悚的凉意。

“静。”

“是,我知道了。”简短的对话为三人带来了如同深渊般的噩梦。

被唤作静的男人以极其迅速的手法打破了法老身上的恶魔法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如同洪水猛兽般汹涌倾巢,狠狠撞击着三个人的耳膜。马恩琪飞快的瞥了一眼刚刚宇文白和叫做静的男人所在的地方,然而早已空空如也。

“快看!法老!”耳边传来了毛凯洛惊诧的喊声。

马恩琪闻声望去,只见倒置的五芒星阵早已不复存在,成为恶魔的法老肉身此刻正瞪着血红的眼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他们飞扑过来。眼疾手快的推开了司徒海和毛凯洛,马恩琪一个侧翻闪开了法老如同钢钳般的枯槁骨手。

“好快的速度!”马恩琪暗自低语了一声,随即抽出了冰冻符扔向变成僵尸的法老。黄色的符纸在略微浑浊的空气中划出出道道青灰色的光辉,突见法老的红色眼球爆发出一道强烈的黑色光芒,冰冻符赫然化作团团白色的火焰焚烧殆尽。

“凯洛接着!布五行空兑镇!”马恩琪喊着把一个写有密密麻麻咒文的卷轴扔给了不远处的毛凯洛,两人在法老的周围借幻影术布下了一个正位五芒星法阵。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咒文瞬间爆发出了猩红色的刺眼强光,在僵尸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飞速旋转的猩红色五芒星,同时,僵尸周围还在不断出现咒文条带,将疯狂的法老僵尸像蚕一样包在“咒茧”中,随着阵阵挥之不去的野兽咆哮,“咒茧”慢慢收缩,将发狂的法老僵尸紧缚其中不留一点缝隙。

“空!”马恩琪和毛凯洛同时大喝,只见“咒茧”上密布的咒文赫然放射出黑色的光芒,映得原本漆黑可怖的石殿更让人脊背发冷。

随着“咒茧”中的挣扎声咆哮声越发减小,从“咒茧”的底部流出了一丝细细的发出蓝色荧光的**。

“呼,终于搞定了。”毛凯洛呼出一口气,看了看地上的**说。

“收!”马恩琪拿出了一个画有红色咒文的小玻璃瓶,闪烁着蓝色荧光的**仿佛在一瞬间有了意识般,全部飞向了小玻璃瓶。一旁的司徒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中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你看什么?……”马恩琪注意到了司徒海略微不同寻常的表情。

“没什么。”司徒海淡淡地说,没有要给出解释的意思。

“司徒,你……”马恩琪不无怀疑的声音隐隐在司徒海耳边敲击,司徒海迎着马恩琪怀疑的目光丝毫没有半点退缩和犹疑。

“恩琪,你到底想对阿海说什么?”毛凯洛不耐烦地说。

“没有。”马恩琪终于下定决心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我们走吧,这里,已经没有逗留的价值了。”马恩琪说着,就收起了工具箱,就在这时,装着蓝色**的小玻璃瓶骤然猛烈震动起来,里面的**就像在挣扎般,疯狂的颤抖着震动着。似乎是想从符咒中解脱一样,狠狠撞击着玻璃瓶上的红色符咒,咒文发出了闪烁不停的红色光芒。

“糟糕!”马恩琪暗道不好,急忙咬破了指尖,飞速的在小玻璃瓶周围画着复杂的符号和咒文,同时还在快速默念复杂的咒语。

“呜……”马恩琪只觉喉咙中霎时一阵腥甜,猛地呕出一口黑血。

“恩琪!”毛凯洛见状惊得大叫,急忙跑到了马恩琪身边将她扶住。就在这时,瓶中蓝色的**更加疯狂,瓶体上红色的咒文顿时精光四射,随着一阵猛烈的震动,蓝色的**冲破了玻璃瓶的束缚,直直闯进了马恩琪的颈动脉。

“恩琪!”毛凯洛又是一声大喊,却对眼前突发的变故无能为力。

“啊哈哈哈哈!……这个女人的命我要定了!就让你们好好体会同伴在眼前死亡却无力回天的快感吧!”马恩琪的喉咙赫然中发出了嘶哑古怪并交织着变态兴奋感的声音。只见一团闪烁不停的光点在马恩琪血管中飞速的移动着,并霎时蔓延到了她的全身。此时的马恩琪双瞳已全无生气,只是散发着幽蓝诡异的光芒。

“不会让你得逞的!”毛凯洛飞速封住了马恩琪的五门六脉,止住了蓝色光团向大脑和心脏的蔓延。

“恩琪,恩琪!”毛凯洛摇着马恩琪几乎感觉不到阳气的身体大叫着,然而却没有得到期盼的回应。

“马小姐被僵尸血入侵了。”毛凯洛的耳边响起了司徒海的声音。

“僵尸血?就是那蓝色的**。”毛凯洛淡淡问道。

“是,不过,我想马小姐应该不会有事,她体内有躯魔龙族的龙神护身,应该可以抵抗一阵子着顽固不化的僵尸血。”司徒海说到。

“阿海,你其实不单纯只是个历史学教授那么简单吧。”毛凯洛突然问道,这倒令司徒海觉得有点措手不及。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司徒海的嘴角掀起一丝复杂的弧度。

“不要忘了,我是毛家的后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警局,做笔录时。”

“是吗?哼……原来早就曝露了啊……看来我真的不会伪装这种事。”似乎是在自嘲,司徒海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

“为什么不收了我?”

“为什么要收了你?”毛凯洛的话使司徒海的墨色瞳仁在一瞬间变细很快又恢复正常。

“你让我很诧异,不过,你就不怕我闹事?”

“要闹事的话也不用等这么久,而且,”毛凯洛笑了起来,“如果我怕你闹事的话,刚才也不会把后背曝露在你面前了。”

话音落下,司徒海也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看来,这次我们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毛凯洛看着马恩琪心疼的说道。

“是宇文白。他的目的是要消灭你们南毛北马的后人,刈除后患。”

“宇文白?宇文?……恩琪这次的委托人好像就是这个姓氏。难道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吗?可是,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也要接受委托?”毛凯洛若有所思的问。

“我有我的原因,请允许我保持沉默。”司徒海平静的说。

“我必须尽快找出救恩琪的办法,不然就算有龙神保住生命,恩琪也只能像个植物人一样了。”毛凯洛看着散发阵阵阴寒之气的马恩琪皱着眉头说到。

“看来,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司徒海看着双目紧闭的马恩琪说。

“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不过我们之间并没有爱情,她是我最重要的亲人。”看着毛凯洛满溢痛苦的眼神,司徒海把头转了过去,避免看到毛凯洛那种似曾相识的痛苦神情。

中国。

“阿海,帮我把那边的《古然卷》拿过来,哦还有《淮阴》麻烦了。”毛凯洛的眼睛一直不停的在电脑屏幕上移动,一边对着身后的司徒海说。

“放在这边了。”

“哦,谢谢!速度好快……”毛凯洛情不自禁的发了句感慨。

“诶,为什么要帮我们?”毛凯洛突然问了一句。

“你问问题怎么总是这么突然?”司徒海也问。

毛凯洛笑了起来,“那是你不了解我的说话习惯,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

“很简单,我并不是在帮你们,只是我们有共同的利益,当然仅限宇文白。”司徒海丝毫没有掩饰地说。

“干脆。不过这次的事好像有点麻烦,恩琪受了重伤,我想我们大概还要在合作一阵子了。”

“时间的长短不是问题,而且,马小姐是为了你我的安危才会中计变成现在这样,我有义务帮你救马小姐,不过等马小姐体内的僵尸血清除后,我们就两清了。”司徒海几乎不带什么感情地说道。

“我知道,那就成交。”窗外的日光把立夏展现的淋漓尽致,然而在这个时候,喜欢美食、购物、看漫画、看小说及密宗研究的马恩琪却仍旧散发着阵阵阴寒之气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复苏的迹象。司徒海每天下班后都会到毛凯洛那里看看昏迷不醒的马恩琪,眼中带着深邃的芒,充斥着复杂的因子。

“马恩琪……”司徒海低语,“你究竟是个怎样的躯魔龙族?……”疑问伴随点点夕阳的余晖为这个世间带来最后的色彩,遗留了泼墨般的黑夜。

“你究竟是怎样的僵尸?”身后传来了毛凯洛满是疑惑的声音,浅淡简单却清晰不已。

“哼……你们这些天师也会给僵尸与魔物鬼怪分类吗?”声音略带戏谑,却充斥了满满的悲伤。

“我不知道祖先们会怎么做,可是我和恩琪会。所以,恩琪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毛凯洛说着瞥了一眼似乎在熟睡的马恩琪,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疼惜。

“是吗?……但愿你们不会让我绝望。你要不要考虑查查《马氏札记》,你们南毛北马的人追踪僵尸那么久,应该也会对付尸毒和尸血入侵吧。”司徒海说着,看了一眼毛凯洛。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毛凯洛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立马就冲出了房间。

司徒海冷若寒冰的脸上滑过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转身走了出去,在房门即将闭合的瞬间,司徒海的眼前又闪过了马恩琪那仿佛似曾相识的眼神。

“怎么样,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司徒海走到毛凯洛身后问。

“目前还没有头绪,……”毛凯洛一边用笔戳了戳后脑勺的头发,一边略显焦躁的答道。

“要不要出去喝两杯?”司徒海出人意料的说。

“僵尸也可以喝酒吗?倒是头次听说。”毛凯洛转过身来有点惊讶的看着司徒海。

“不用替我操心,我这种等级的僵尸是可以喝酒的。”司徒海面无表情地说。

“是吗?喂,你会笑吗?总是板着脸,不利于教学啊。”毛凯洛又转过身盯着《马氏札记》了。

“……你多心了。”

夜空,只有星光璀璨,却不属于走在青石铺就街道上的两人。

或许,人类深信不疑的命运真的主宰所有;亦或许,人类深切的信仰最终并不会把他们带往幸福的彼岸。街边拐角处酒吧精致小巧的招牌在昏暗朦胧的路灯下闪闪发光,忽明忽暗的节奏给人隐隐眩晕的感觉,却并不缭乱。

门口,身穿侍者服的清秀小生摩亚正忙着招待客人,看到走进来的司徒海急忙过去打招呼。

“司徒先生,很久不见了,这位是?”面容清秀的摩亚微笑着问。

“是毛凯洛,我的新邻居。”简短的回答后,司徒海和毛凯洛坐到了吧台前不远处的小玻璃桌上。

“我还是老样子,”司徒海对侍者摩亚说完后转过来看着毛凯洛,俨然一幅“你要什么自己点”的表情。

“哦,给我来一杯‘银色子弹’。”

“好的,请您稍等。”侍者摩亚微笑着离开后,司徒海首次主动开口。“‘银色子弹’,倒是很符合你的身份。”

“是吗?用传说中的圣器命名鸡尾酒,我只认为是很不错的想法,倒没觉得什么适合不适合我的身份。”毛凯洛笑笑说。

不多会,侍者摩亚端着两杯酒来到两人面前。“请慢用。”

“彼此彼此。”毛凯洛看到司徒海点的酒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啊。”

翌日。

“阿海!快点开门!快点快点!”一大早,司徒海家的大门就在遭受毛凯洛的猛烈攻击。

“什么事!别再敲了!”司徒海在毛凯洛身后喊道。

“呃,你不在家啊……”

司徒海家中,毛凯洛略有激动之色的坐在米色的布艺沙发上。

“说吧,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找到救恩琪的方法了!”

“就是说,要去一趟日本了。”听完毛凯洛的话,司徒海若有所思地说。

“是的,根据《马氏札记》的记载,曾经只有一个被称做东方先生的人破解过尸血入侵,这是现在能救恩琪唯一知道的线索。”

“可靠吗?”

“《马氏札记》上的记载应该不会有错,只是,我担心的是现在仅凭我们两人的能力能否找到东方先生。”

“放心,只要存在,就会找到。而且,东方先生也是德高望重之人,我想他应该会预知到我们的事。”司徒海看着窗外的葱郁树枝淡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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