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浪翻龙湾第二十节伤亡
二十九日晚，七点，空杨树东北方向的一座无名山。
根据侦察班的情报，空杨树的驻军一般都会在上午和下午各派三支队伍，分别到这座山附近进行巡逻。
下午已经通过电报获知甫板那边的战斗已经开始的后，早已做好出发准备的叶磊，一得到巡逻队已经回据点的消息后，马上带着黄丁二人和七、八、九三个连等部队，先于张明生出发了。
铁血营还是第一次强攻鬼子据点，缺乏相应经验。叶磊也是对这样的战斗没多少经验，就把指挥权暂时交给了黄海峰。
早在三六年时，黄海峰就担任了东北抗日联军第一军军部教导团政治部主任，而当时的团长就是现在一方面军的一团团长许国有。三七年第一路军撤销军级番号，组成三个方面军时，他们的团编到一路军警备旅，黄海峰开始担任政委一职。
多年的战斗，让他也有了很多的作战经验。虽然一直是配合许国有团长进行战斗，但他自己也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员。濛江以南是他们长年活动的地区，他更是熟悉。特别是他曾经指挥队伍打过空杨树。
经过几天的侦查，已经确认了驻扎在空杨树的敌人兵力。日本鬼子应该最多只有一个中队，伪军有一个营左右，另有三百人左右的伪警察自卫团。所有的加起来不到八百人。
而参加这次攻坚战的铁血营部队有一千五百人以上，又是在晚上发起进攻，所以敌人除了那个破败的围墙能帮他们挡一点子弹外，丝毫没有优势。
特别是武器方面，虽然七八九三个连都是守备连改编过来的。但是为了打好这次的战斗，早在青岭岗的时候，是特别加强过他们的火力的。原来几个连是一挺机枪都没有，但现在每连都拥有三挺机枪，总共有九挺。另外还特别补充了各两具掷弹筒。加起来也有六具。整体上看，至少在短时间内，特别是正在休息的敌人尚未醒过来之前，他们还是有一定的火力优势的。
这次战斗的关键在于快。他们必须要在敌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就要冲入空杨树，并造成短兵相接的局面，到时候有近倍的人数优势的铁血营就能很快拿下空杨树。
有一点倒是不利于铁血营。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空杨树有两里的距离，中间还有冰冻的珠子河。这段距离都被积雪覆盖起来，足有半米深。为了达到突袭的效果，他们就要在不惊动鬼子的情况下跨过这段距离。
山坡上有不少树木，以此为掩护推进三百多米左右距离是不成问题的。问题则处在之后的六百米左右的距离。
按正常情况下，这六百米都要跑上两分钟以上。现在有事黑夜，又有积雪，想要通过这段距离怎么也要需要五分钟左右。但这以距离内只有积雪，连一点的掩护都找不着，就算是趴在地上，积雪也丝毫不可能挡不住敌人的子弹。何况他们根本无法判断积雪下方地面的情况，很难寻找掩体。
叶磊等几人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有找到一个妥当的战术，最后不得不决定使用最笨的方式。就是把部队散开，从不同方向先悄悄接近两百米，到了四百米距离后，就开始闷头冲锋。
这样的打法，显然会带来不少伤亡，但也是最直接，最快速，最稳当的方式。
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政委，再过几分钟，就到七点半了。准备准备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叶磊说道。
“营长，你就放心吧。这还打不下来，我提头来见你。”黄海峰带着绿林口气说道。
“嗯，这点我不担心。只是这伤……算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去准备吧。”
三分钟后，随着黄海峰的一声命令一千五百人的部队，散开在成里左右的一条横线，开始慢慢地下了山。
七点四十分，叶磊看到珠子河畔出现了无数个黑点，一点点度过冰封的河面前进。
五分钟后，大部分人员跨过珠子河。而敌人似乎尚未发现珠子河上的异样。
变成黑点的战士们，一点点往前推进，一直推进到离空杨树三百米的地方时，鬼子仍无反应。
叶磊想道：感谢天上的云朵，感谢羞涩的月亮。
通过了这段距离后，之后的战斗就没啥可说的了。随着一声冲锋的声音传来，无数个黑点快速接近部落的围子，然后就是纷飞的子弹，划破寂静的枪声。
武功上是有一句为快不破的说法，但还有一句是叫一力降十会。
在其他战场上，可能抗联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但在这里，鬼子再怎么厉害，多多长的围子，火力封锁多严密，都不再管用了。
敌人的巡逻队和岗哨根本不可能利用破败的围墙和那点火力挡住铁血营的冲锋。还在里边做大梦的敌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铁血营的部分人员已经突入了围子里边。
看到这里，叶磊就放心了。这空杨树已经是囊中之物。唯一让他点击的是，不知道这次战斗要造成多少的伤亡。
围子里的战斗只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等叶磊带着警卫排的人进入围子里时，已经听不到一点枪声。
“营长，空杨树打下来了。”黄海峰兴奋地说道。
“赶紧安抚百姓、收编俘虏、清点物资，这伤亡情况怎么样了？”
“都已经安排了，伤亡情况刚统计完成。这次我们轻伤一百六十七人，重伤七十一人，牺牲三十五人……”
“咝，加起来快有三百人了啊！”叶磊痛心道，“牺牲的人赶紧埋葬，要做好标记，以后是要把他们带回去的。从七连抽调两个排，护送重伤轻伤人员全部撤回五斤顶子。”
叶磊又算了算，说道：“现在兵力有些不够了。这样，你带着八连、九连去板子房与张队长他们会合后，再把那里给打下来吧。”
“营长，七连的人不多了。要不要再留下两个排？”丁水龙问道。
“不用了。你们赶紧去，现在还不到十点。我希望你们能在三点之前拿下板子房，这样我们才有时间撤离。”
“是。”黄丁二人答应道。
等二人带着队伍离开后，空杨树剩下了伤亡一百余人，又被抽调两个排后只剩下一百五十余人的七连，和警卫排两个班和两个侦察班。
这边发生了激烈地战斗，濛江方面的鬼子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但在这大黑天里，他们是不可能进行增援，想增援那也得等到明天才行。
但这防范还是要做的，七连只休息了半个小时后，又出发到东边的两个山口。靠北的那个山口是进入空杨树的主要通道，而东南方向也有一个小山谷，那里也有一条山道通往濛江。而侦察班是早在战斗发生之前就被派到了那里。
“何铜来，你们清点物资的情况怎么样了？”
“营长，抓获的俘虏有三百六十八人。其他还有日本平民三十余人。”
“什么平民。”也许是因为近三百人的伤亡给你气的，叶磊的声音很大，“来这里的小日本，怎么可能有平民，他们都是侵略者，是来奴役东北人民的。统统枪毙了。”
“这……还有小孩子呢。”何铜来劝道。
“那都是鬼子的种子，长大了还是祸害咱老百姓。哦，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什么都有第一次，以后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先说说其他的吧。”
“是，营长。其他的还有四百三十多支枪支，其中……”
没等他说完，叶磊就说道：“算了，没心思听。处理完那些人后，把俘虏和物资全部给我集中起来，等板子房那边传来消息后，统统带到那边。长乐，你不是想搞一次诉苦运动吗？现在你就去搞一次。如果做好了以后还会给你机会。”
“哈哈。大哥，你就看我的吧。不给你弄来两三百号人，我这名字倒着写。”吴长乐兴奋地说道。
“乐长吴？那个还是算了，叫起来都别扭。你们还不快去？”
等两人各自去办事后，屋里只剩下了叶磊。
按计划本来是应该由叶磊带队去板子房与张明生会合的，但叶磊的老习惯又翻了。他又觉得作战计划已定，自己过去没什么事情可做，就留了下来。他更喜欢收编俘虏，扩大队伍，清点家底等工作。叶磊不知道这喜好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被钱陆二人传染的，也许是前世带过来的。
现在的叶磊可没有这样的想法。听到有近三百人伤亡后，他是有些接受不了。虽然上次西北岔保卫战的伤亡更多，但那是在劣势兵力下的苦战，有那么多人伤亡是可以理解的。但这次又是偷袭，又有兵力优势，怎么还打得这么糟糕呢？是战术有问题，还是指挥有问题？
若每次战斗都要这么打下去，那还怎么坚持两年。别说两年，连半年都坚持不住。
难道真正的战斗就该是这个样子？就得杀敌一千自伤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