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30分钟,也就是说天谴释放的时候,硫磺炸弹也差不多可以引爆了。’’
“去准备你的硫磺炸弹,我会为你争取30分钟的时间,还有把那些东酉都集中在一个直径一公里的圆内。”昂热扭头看着副校长,“通知直升机准备,恺撒和楚子航跟着我,这里的全部指挥权移交给副校长,包括Eva的指挥权。”
“没问题,放心吧,有我在绝对没问题!”副校长喝着龙舌兰酒眉飞色舞,这种时候也只有神经病中的神经病才能像他这样眉飞色舞了。
昂热抓过他手中的酒瓶,把瓶底的龙舌兰酒一饮而尽:“别喝了,天谴投歪了的话,东京会被摧毁的。’’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喝酒误过事?”副校长信心十足,“而且Eva已经输入了坐标不是么?”
“我并不是怕你弄错了坐标,我是怕你这个疯子喝多了,开心起来故意把东京给炸了。”昂热盯着副校长的眼睛,“疯子你如实地告诉我,你不会真的炸了东京吧?’’
副校长挠挠头:“好吧……这一次不炸。”
“校长,外面有名叫上杉越的人求见。”樱井秀一疾步走进会议室。
昂热吃了一惊,然后克制不住地流露出惊喜的神色来:“好极了!我竟然忘记了东京市里还有这种怪物在!请他进来。”
片刻之后浑身湿透的上杉越出现在昂热面前。他出场的状态令昂热有些失望,穿着湿漉漉的大衣,拎着沉重的旅行箱,箱子缝隙里还暴露出内衣裤的边角。巨变发生之前他大概正在烹煮拉面,连标志着拉面师傅身份的头巾都忘了摘下未。
“你能搞到离开东京的机票么?’’上杉越连寒暄的话都没有说,便急匆匆地问,“我看见你上广告大屏发寻人启事了,你已经接管了东京对不对?我要一张离开东京的机票!”
昂热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上杉越来找他是为了这件事,在他的想象中,前代大家长此刻是背着长刀来助阵的。
“你们都出去一下,我和上杉先生说两句话。”昂热盯着上杉越的眼睛,冷冷地下令。
会议室在几秒钟内就撤空了,连卡尔副部长和马突尔研究员这种神经病也看得出昂热的眼神不善,问题是他为何要对一位拉面师傅用那么凶恶的眼神呢?
“神苏醒了,对么?”上杉越低声问。
“你是蛇岐八家的前任大家长,你曾经是负责防御它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昂热说。
上杉越当然清楚,在海啸和地震来袭的第一时间他就明白了。他试图开车离开东京,但大街小巷被塞得满满的,他又想搭乘新干线,可是铁路运输也已经中断,新干线的部分路段被淹没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昂热的头像出现在广告大屏上,上杉越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在路边捡了一辆自行车,一路骑来气象局。
“帮帮忙,我只想要一张机票。’’上杉越避开了昂热的目光,他当然清楚为何昂热看他的眼神不善,他曾是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的守护者,但现在他想要逃走。
“成田机场已经再度开启,我们尽可能地放飞机离开东京,但每架飞机部是满员,机场那边人山人海。’’昂热说,“我又不是航空公司,机票的事情你找我没用。”
“可现在东京掌握在你们手里,想想办法朋友,哪怕你把我塞在行李舱里呢!我就想离开东京。”上杉越低声下气地恳求。
“这个城市要死了!你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能救它的人!可你来找我不是帮忙,而是要求我给你搞一张机票!你不是信教么?上帝不会谴责你这种懦夫么?’’昂热终于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了怒气。
“神一旦苏醒,就绝对没有人能阻止它!唯一能杀死它的办法就是趁它还没苏醒的时候,你们已经错过那个机会了!”上杉越争辩,“从须佐之男到天照和月读,一代代的人努力过,牺牲一切也不过是把它埋葬在大海深处,可它还是活着回来了!’’
“只要是活的东西,都能杀死,神也不例外!”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是人类的未来,我是人类的逃兵,你或者上帝,谁鄙视我都没问题。可我只想要一张飞机票,我这辈子都没求过你对么?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我想搞一张去法国的机票,求你!’’
“见鬼!这个时候你想逃回法国?要是想回法国你早就该回去,要是想保护东京这时候就该留下来。你真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你把什么都弄砸了,你既不属于日本也不属于法国,两个国家都会以你为耻!”
上杉越从旅行箱中扯出厚厚的文件递给昂热:“这是我的体检报告,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确实是皇,可我不是你那种怪物,我已经是个老人了,我早已不是年轻时的那个怪物了,我是个老得快死的老怪物。’’
昂热一页页地翻阅那份体检报告,不由自主地露出惊诧的神情。他在剑桥主修的就是医学,看懂体检报告对他而言不是难事。根据这些文件,上杉越早该开过追悼会了,他全身的器官都已经衰竭,脑神经血管正在封闭,心血管上长满了莫名其妙的增生物。这种全身性的衰竭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十年。
“我早该死了,可皇血还支撑着我茍延残喘,每晚我都听见死神来敲门,已经听了三十年。”上杉越苦涩地说,“我只剩下一个梦想,就是回法国去看看,看看妈妈当年待过的修道院,在那里死去,举行葬礼,躺在棺材里听他们给我唱安魂弥撒。我不是不想离开东京,我是不敢,我离开法国太久了,我已经不懂那里了,我在那里的朋友都死了,我怕我真的回了法国会失望。但我一直在攒钱,我攒够了一笔能在里昂买个小住所的钱。我得走,我再不回去看看法国,我就连失望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