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看你,这就往自己家里拉人了,喝酒喝酒。”陈处·长也说。
绘梨衣面无表情地举杯,三个人一饮而尽,叔叔又喊侍者说同样的酒再来一瓶。路明非并不担心绘梨衣喝多少酒,他跟绘梨衣喝过酒,知道她最多就是脸红但绝对不会醉倒,龙血体质帮她高速地分解酒精。他只是没想到绘梨衣连笑都不太会却能哄得叔叔和陈处·长那么开心,明艳照人又酒到杯干的萝莉是大叔们梦寐以求的好酒友。
“明非你们同学里有找外国女朋友的么?”婶婶问得很有言外之意。
“有啊,在美国中国人少,互相看上的机会不多,找不到中国女朋友就只能找外国女朋友。”路明非顺着婶婶的意思往下说。
“找外国女朋友还是不好吧?找外国男朋友也不好,”婶婶有说,“外国人臭臭的,而且离婚率很高。”
“对对,我室友就是,经常不洗澡,一身味儿!”路明非想起芬格尔来,觉得自己倒也没有出卖兄弟,芬格尔的同一件衬衫上能闻出从番茄酱到勃艮第红酒的金套味道,不亚于一间厨房的丰富感。
“所以我就想要是鸣泽能在国内找个女朋友,然后一起去美国就好了。”婶婶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白了。
路明非看向路鸣泽和佳佳,摆出端详一对璧人的架势,正想把那句早已准备好的话抛出来,侍者忽然拖着银色带盖的盘子来到路明非身边,轻声耳语:“先生,有人
送了一封信给您。’’
银盘里真的是一枚素色的信封,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路明非从信封里抽出信笺来,同样没有署名,只是几个娟秀但潦草的钢笔字:“快走!源稚生还有五分钟到达!”
路明非心里一阵恶寒,混血种中至高无上的皇正在逼近,那位东京黑·道最大的权力者,他显然是不会容忍任何人带走他重视的妹妹般的女孩的,谁都可以想见他此刻的怒火。
虽然不知是谁用这种方式发出警·告,但路明非并不怀疑,任何人这么做都只能是出于好意,有人在暗中保护着他。接着他从信封里倒出了一枚带金色蛮牛标志的车钥匙,一辆兰博基尼跑车的车钥匙!
他把信笺翻过来,信笺背面画了一幅简单的地图,那是惠比寿花园附近的交通图,图上用红色墨水标出了逃生道路,旁边潦草地写着:“车在后门外!”
“哎哟!你侄子开的车都是兰博基尼啊!”陈处·长被震惊了,“你侄子有大出息啊!”
路明非却根本没时间担心这句赞美对婶婶带来的精神冲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坐立不安,起身来到窗边往外望去,看到远方路口那片由车灯组成的光海时,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见识过曼波网吧的事件,知道黑·道残暴起来可以到什么样的地步。他们被黑·道包围了。
他本想拉起绘梨衣就往外跑,可这样的话跟叔叔婶婶的关系又崩掉了,他们这奇怪的一家像是个被摔碎的陶瓷扑满,他好不容易才黏起来一点点。他得想个理由离席逃走,还得必须合情合理。
他的腿不断地打着摆子,谁都能看出他的脸色怪异。
温软的小手按在他的大腿上,止住了他的颤抖,随即小本子从桌布下面抵到了路明非眼皮底下:“还有时间,哥哥还没到。”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绘梨衣,绘梨衣完全不看他,小脸完美又呆滞,她再度向着叔叔和陈处·长举杯,不容他们分说。叔叔和陈处·长也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可美少女举杯不能不应。
酒杯一撞,桌上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绘梨衣喝完了杯中的酒,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路明非忽然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拥有常人不能及的听力,只要源稚生进入她的警·戒范围,她会立刻察觉。她其实早就知道黑·道帮会包围了惠比寿,但她居然一直端坐饮酒……只因为她要做个家庭聚餐中的乖女孩么?
看见那枚兰博基尼的车钥匙,婶婶心里又有些不是味儿了。她原本猜测路明非是给这个漂亮的日·本豪门小姐当侍从,所以才能出入如此高级的餐厅,可这个世界上哪有开着兰博基尼跑车带着雇主出外单独用餐的侍从呢?路明非在她心里越来越遥远
了,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侄儿已经变成了对她来说高不可攀的人。
她努力驱散心头的不甘,把话题拉回路鸣泽和佳佳的事情上来。这顿饭她花了大本钱,怎么也得帮儿子把将来的媳妇谈妥,否则这一去上万里,她还不得愁死。
“我们鸣泽啊,啥都好,就是不太懂讨女孩喜欢……”婶婶说。
“对啊,慢慢学学就会了,这个不能算是缺点。”路明非的语速明显加快,他得抓紧所剩不多的时间,帮路鸣泽一把,然后体面地告辞。
“明非你也上大学一年半了吧?还没有女朋友么?美国大学里不是很开放么?大学一年级就有女朋友什么的。”陈夫人问。
路明非审时度势,坚定地回答:“有的!”
现在他就代表了去美国留学的中国学生,他要说自己有女朋友,那么路鸣泽也就应该有,他是哥哥,哥哥带头。他要是说没有,那陈夫人就会觉得小孩子先认真读书再谈恋爱不迟,别影响学业。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啊?”陈夫人对他的事情蛮好奇的样子。
路明非心说阿姨你还真打破砂锅问到底啊,可又不能不回答,只好说:“一个蛮活泼的女孩,中国女孩,性格挺不靠谱的,学习很好,对我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