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龙类去了哪里?为什么耶梦加得和芬里厄会在中国出现?又是为什么诺顿和康斯坦丁所造的青铜城位于三峡水库的下方?天空与风之王呢?海洋与水之王呢?
关于龙族的疑团太多了,而这个巨大的发现也许会让所有的秘密水落石出,前提是他们能活着离开这里!
那个正在到来的人或者神察觉他们了么?他们还有机会么?楚子航一点把握都没有,此时此刻他们能依靠的,只有沙滩上的那条橡皮艇。
橡皮艇还好好地搁在沙滩上,但一时他们竟无法出发,因为登岛的时候过于兴奋,驾驶着橡皮艇直接冲上了沙滩,现在先得把橡皮艇拖回海里。
这倒难不住这帮冲锋队员,以他们的臂力,抬着吉普车过河都不是难事。大家都把装备扔上橡皮艇,之后挺起橡皮艇迎着海浪往前冲。但涨潮的势头实在太猛了,一波波的浪把他们往回打。
橡皮艇渐渐离开了海岸,冲锋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上船,抓起船桨拼命地划动,最后只剩下萨沙和楚子航还站在海水里。
“上船!你也上船!”萨沙咬着牙,肌肉隆起,几乎撑破了作战服。
他当然知道这种时候留下来推船的工作是最危险的,很可能你把船推出去了,海浪却把你推回了沙滩。他是冲锋队长,这是他的责任,但不是楚子航的。
“你的力量根本不够。”楚子航低声说,“不是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的时候,全力推,别看那边!”
他说的那边是指火光逼近的方向,在橡皮艇的侧面。炽烈的光芒中好像有一个黑点,可能是一艘船,很小很小的一艘船,可随着那艘船的推进,平静的海面上布满了褶皱,每道皱褶都是一人高的狂浪。
《圣经》中摩西劈开红海的壮举,大概也就是这种气势。
萨沙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该去看那条船上的人,有些东西是凡人不该去看的,比如神……他们错误地踏上了这座岛侵犯了神的领地,想要活命就该蒙着眼睛离开,难道还要去瞻仰神的面容么?
但是压抑不住的好奇心还是让他偷偷地瞥了一眼。忽然间,文森特为之痴迷了一辈子的那幅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萨沙的脑海里,小船缓缓地航向死亡之岛,船上载着棺材,穿着紧身白衣、如同木乃伊的人静静地站在船头……所有看过那幅画的人都说,船头的白衣人是死神……此时此刻,那艘在火光中逼近的小船,船头就站着这样一个白衣人,那强烈到仿佛太阳初升的光芒,就是源于船头挂的灯笼!
萨沙不敢再看了,低下头猛推橡皮艇。人是不该了解的神的秘密的,知道的太多就会死。他现在只求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他甚至希望自己根本没有“幸运地”踏上这座岛,他无比地想念YAMAL号,船上还有一瓶他刚打开的伏特加,还有漂亮活泼的白俄罗斯女郎,如果他还有机会回去,他一定要好好地喝上一大杯,并对第一个照面的漂亮姑娘说“我爱你”!
橡皮艇已经离开沙滩差不多有20米了,在这里浪头还是很高,但已经不像岸边那样凶猛了。
“发动螺旋桨!发动螺旋桨!”萨沙大吼。
是时候起航了!起航离开这个鬼地方!马达轰鸣起来,一名冲锋队员抬脚踢在马达上,让翘起的螺旋桨浸入水中,橡皮艇开始加速,它的动力足够突破那古怪的潮汐。
萨沙一跃而上,转身去拉楚子航。可楚子航轻轻地推了他一把,把他推了一个趔趄。萨沙再度起身的时候,橡皮艇已经驶出去好几米了,火红色的海水中,楚子航静静地站着,向他挥手道别。
“你疯了么?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是你说那东西不是我们任何人能对付的!”萨沙急得大吼,“调头!调头!把船开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不能丢下那个中国人。
“那是我的宿敌,我已经找了他很多年。”楚子航从眼中取下两片薄膜抛入海水,永远无法熄灭的赤金色瞳孔暴露在萨沙的面前。
萨沙怔住了,偷看“神”的那一眼,他隐约觉得神的眼睛也是如此这般的赤金色,只是更加锐烈威严。原来这个一路沉默的中国人和那位神是同源的,这本不是他们这种凡人的战争,他们就该置身事外。
他不敢直视楚子航的眼睛,只觉得那对诡异的瞳孔中藏着太古的凶兽,随时都会突破瞳孔的束缚出来吃人……原来他这一路都在跟某个类似神的人同行,难怪楚子航那么博学那么镇定,因为从踏上岛的那一刻他已经隐约知道了一切。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萨沙就该转头离去,可他又回想起楚子航叫他们留在橡皮艇上不要下来、楚子航叫他们不要打开那些棺材、楚子航迟迟不愿上船、半身泡在海水中奋力地推着……
萨沙忽然解下了自己心爱AK-74突击步枪,远远地扔向楚子航,“那就拿这支枪打爆他的头吧兄弟!”
橡皮艇突突着远去了,楚子航诧异地看着那个站在船尾的俄罗斯男人,又诧异地看向自己手中的枪。
这到底算什么?兄弟间的信任么?即使我知道你是异类,可你也还是我的兄弟,因为我们一路并肩走到这里。真可笑啊,萨沙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武器,又怎么能伤害到随着海潮而来的神呢?
可他还是珍而重之地把AK-74背好,轻声说,“谢谢你,萨沙·雷巴尔科,你大概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最后一个朋友了。”
他在水中跋涉,返回码头,再度走过落叶如雪的林荫小路,登上高处。这时候“死神”的小船已经接近了码头,自始至终,那艘船既没有加速也没有减速,好像楚子航和冲锋队员们是留是逃对“死神”来说根本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