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点儿!都给我滚回来!”诺诺忽然砸碎了一个酒瓶子。
现在弄出点声音也没事了,反正只有一个保安负责酒窖周边的区域,他现在正昏睡在诺诺脚边。
“我们得想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诺诺把水手刀插在面前的火腿上,“路明非发了神经病,幻想自己认识一个叫楚子航的人;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人侵入冰窖,盗走了龙骨,还重伤了校长;如果两件小概率的事情同时发生,那么其中很可能是有联系的。”
“我想起个事情我先问,”路明非踢踢芬格尔,“你在那个小说里写过楚子航的对吧?永燃的瞳术师什么的。可我后来看你更新了版本,师兄的戏份都被你自己顶掉了!莫非你也不记得师兄是谁了?”
“永燃的瞳术师?”芬格尔一怔,“当然记得!”
“真的?你记得师兄?”路明非不意听到这样的回答,如遭电殛,一跃而起。
这些天来他询问了各种各样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得到否定的答复,即使是在他最抱希望的诺诺这里也不例外。可没想到芬格尔竟然记得,也许古巴真的是个神奇的地方,能屏蔽外界的一切影响!包括这个影响了整个学院的失忆光环!
“当然真的,”芬格尔一甩额发,“我炎之龙斩者什么时候说过不负责任的话?何况在东京我们还共患难过!”
“我靠!你居然没忘记!”路明非冲上去大力地拥抱这家伙,认识几年来他从没觉得这废柴如此可靠,
“永燃的瞳术师便是我,我便是永燃的瞳术师!”芬格尔正襟危坐神情严肃,“我怎么会忘记我创造出来的人物呢?”
“你你你……你搞什么飞机?”路明非懵了。
“永燃的瞳术师不是我书中的人物么?”芬格尔认真地说,“当时我写那部小说的时候,觉得需要有一个和‘跋扈贵公子’恺撒相对应的人物,就把自己的一部分经历拆出来,创作了一个新的人物‘永燃的瞳术师’。说白了,永燃的瞳术师的存在意义就是跟跋扈贵公子相互吐槽,读者们最喜欢这种一冷一热的角色对比了。可我后来觉得男主角有点太多了,就在修改的时候把这个角色删除了,所以他的戏份又都回到炎之龙斩者身上了。不过这样也好,毕竟炎之龙斩者是大主角嘛。”
“你的意思是楚子航完全是你笔下的虚构人物?”诺诺听明白了。
“真的啊,我怎么会拿我重要的创作开玩笑?”
“鬼扯吧你!”路明非急眼了,“你让炎之龙斩者跟老大吐槽不就完了?你还非单独写个人物出来?”
“那怎么可以?炎之龙斩者的角色定位是生性豪烈不拘小节的异侠,我不能吐槽,吐槽会伤害我的气质……”芬格尔义正词严。
路明非双手抱头,失魂落魄地蹲了下来。原来是一场空欢喜,芬格尔跟其他人一样,并不认为楚子航真实存在过。
在那本名叫《东瀛斩龙传》的小说里,芬格尔自己取代了楚子航的位置,就像狮心会的前任会长,英勇善战的阿卜杜拉·阿巴斯学长取代楚子航,在抹杀大地与山之王的战役中刺出了致命的一刀。
这个世界其实并不需要楚子航,没有楚子航这个世界也很好,很自洽……只是没有了楚子航他路明非觉得有点孤独,那小小的孤独感就像一颗细弱的种子那样,埋在他的心底深处,总在缓慢地生出细小的触须。
“怎么啦?垂头丧气的,我不远千里来找你,是把你当兄弟!”芬格尔捅捅他,“我都说了我觉得你不是龙族的卧底了!”
“是啊,你不觉得我是卧底,可你觉得我是神经病对吧?我内心空虚寂寞冷,玩命想男人,以为世界上存在某个名叫楚子航的男人……”路明非耸耸肩,“好吧,现在有一半人觉得我是神经病,另一半人觉得我是卧底。”
“屁!你可不要小看了我们同睡那么长时间的义气!”芬格尔气哼哼地说,“为了你,我可是把执行部派来调查你的人埋进了烟草地……当然,脑袋露在外面了。”
“我靠!你把执行部的人埋进了烟草地?”
“那帮家伙从美国直飞古巴,落地就气势汹汹地来找我,要我交待跟你有关的事。我心说这不只是怀疑你是卧底,是怀疑我也被卧底收买了啊!我当然没什么可招供了,可我看他们的模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就把他们全都打晕埋进了烟草地!”
“见鬼!我俩到底谁才是学院的叛徒?”
“可笑!叛徒不叛徒不看你干了什么,而是你以前效忠的组织怎么说!反正在学院看来你才是叛徒,而我顶多就是叛徒手下的鹰犬。”
“中文说得越来越溜了啊鹰犬兄!”
“请叫我作家兄!”
“够了!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一个是学生会主席了,一个是执行部驻古巴专员了,都没长大嘛?”诺诺气得又砸碎了一个酒瓶子,“你们现在得想办法从这团乱麻里理出个头绪来!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路明非一愣。
“传说中,没有人能逃脱执行部的追捕,即使你逃到世界的尽头,即使你藏在白宫那座能扛核爆炸的地下掩体里。不要因为卡塞尔学院现在是座学院就忽略它原本的属性,它是秘党,以龙血为纽带的绝密暴力组织,而且非常可能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暴力组织。你们之前没有领会过它冷酷的那一面,是因为你们是组织内部的人,而且在校长的乱折腾下,原本应该是军事化管理的学院变成了神经病乐园。但这个组织仍然具备‘严肃起来’的能力,一旦他们严肃起来,就会显露出秘党的本相。”诺诺说到这里一字一顿,“在他们判断你们为叛徒的时候,我想他们已经严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