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翊吃惊地看着娇滴滴的人儿,再度问:“跟去决计会吃苦,你不怕?”
“不怕啊。”颜芙凝缓缓拭去面上的泪痕,秋水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夫君不想我跟着么?”
傅辞翊心里开始狐疑。
一门心思想要离开他的小妮子,此刻竟要跟他去治理水患。
再看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仿若一眼就能望见底,如此说来倒没诓骗他。
只是他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她跟去作甚?
遂又提醒:“事情紧急,此番去往澎州需日夜兼程,颜芙凝,我怕你吃不消。”
“真的要日夜兼程?”
“嗯。”他颔首。
以为她要打退堂鼓了。
却不想她道:“我若困了,就睡车上。”
她紧紧攀住他的胳膊:“我真的想去,伴随水患大抵会有疫情出现,我跟去,指不定能帮你的忙。”
此言令傅辞翊惊愕。
眼前的少女分明只是一个娇弱的女子,在灾情跟前,她竟能心系民众。
有如此胸怀的她,他如何能拒绝了她?
当下便将人拥入怀里:“明日你随我一道启程。”
——
次日清早,傅辞翊早早起床。
颜芙凝听闻动静,也跟着起来。
男子道:“你可以再睡片刻,我得去一趟六部衙门领取相关文书与物什。”
“我想过了,澎州水患,咱们得多备些雨具,我这会便去街上采买。”
“雨具等物什,朝廷会备,你且放心。”
“那我多准备些鞋袜衣裤,这些朝廷总不会备了吧?”
“有劳娘子。”
颜芙凝利索下床穿衣:“哪些人随夫君一道去?我顺便也帮他们准备。”
“你既然要同去,信恒彩玉自然得去。旁的人,只那四名护卫。”
“那好,我等会命彩玉去量他们的鞋码。”微顿下,她问,“皇帝不派旁的大臣与你同去么?譬如太医什么的,毕竟水患很有可能造成疫症。”
傅辞翊摇了摇头,穿上外袍,声音清冷:“此次治理水灾,无人看好我。”
如此情况下,谁会提出帮他?
更有甚者就盼着看他跌落谷底,失了状元头衔带来的荣耀。
“锦上添花之事,大家愿意做。雪中送炭之事,唯恐避让不及。”颜芙凝笑了笑,“整个朝堂只你提出策略,说明你想着百姓,是个好官。”
傅辞翊唇角漾起弧度。
小妮子果然天真又单纯。
他哪有她想的那么好?
他走的每一步全都带着目的,此次水患无非是个契机,他可以获得权位的契机。
夫妻俩洗漱穿戴,而后去前院饭厅共进早膳。
用早膳时,两人分别对跟着自个的人交代了任务。
饭后,彩玉量了几人的鞋码,鞋码一一记下。
一行人出门。
两辆马车在府门口分道而驰,一辆往六部衙门方向,一辆去往闹市。
到了街上,颜芙凝先买了不少鞋袜,男子的外裤袍子,擦洗用的棉巾。
而后买了不少干粮。
彩玉拎着两大包干粮去马车旁时,小声道:“小姐,干粮咱们可以自己做。”
“时间来不及了,今日就得启程。”颜芙凝道,“方才忘记跟你们说,咱们此行大抵要日夜兼程,客栈什么的极少会住了。”
“我们不妨事,就怕姑娘吃苦。”
李信恒跳下车,自然而然地接过彩玉拎着的干粮放进车里。
“我也不怕的,若真是苦得疼了,哭一哭就好了。”说着,颜芙凝自个先笑了起来。
李信恒与彩玉跟着笑。
“小姐,那咱们回吧,吃的穿的都有了。”
彩玉去扶颜芙凝上车。
颜芙凝的脚步却是定住,在街上环视一周,喃喃低语:“还有最重要的东西没买。”
“什么东西?”李信恒与彩玉齐声。
两人吃惊说了一样的话,目光相触时,竟相互撇开眼。
颜芙凝没瞧见他们神情,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大药房:“我得买些药材去。”
若澎州已有疫情,药材就能派上用场。
倘若没有疫情,那是好事,药材可用来防患于未然。
当即提步往药房走去。
彩玉跟上,李信恒则驾车亦跟上。
在大药房中,颜芙凝临时写了几张方子,将方子上的药材让店内伙计帮忙配齐。
到底是京城的大药房,所需药材不缺。
但她要的数量多,等全部配齐,时辰已近中午。
她付了将近二百两银子,半车的药材由药房伙计帮忙,与李信恒彩玉一道搬上了车。
不多时,车子缓缓驶离。
彩玉看着几乎塞满的车厢,嗅着浓烈的药味,不禁说道:“小姐,这二百两银子也太贵了。”
颜芙凝淡笑:“方子是我自个写的,若是旁人写,这些药材配齐,少说得五百两。”
彩玉吃惊:“所以医术比药值钱?”
“那也不能这么说。”
颜芙凝的话音刚落,李信恒一个急勒缰绳。
车子内的物什与人由于惯性齐齐往前冲去。
彩玉一面扶住自家小姐,一面拔高嗓门:“李阿狗,你如何驾车的?”
李信恒抱歉道:“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前头有辆马车险些与我们的车子相撞。”
颜芙凝闻言,掀开车帘。
对面的马车上挂着一块铭牌,上书“蔡府”二字。
紧接着下来两个婢女,其中一人对车内的她道:“我家小姐与你有话说,还请下车!”
颜芙凝一听,猜测对面车内坐的是蔡慕诗。
“我没话与她说。”
她放下车帘。
却不想,一个清悦的女声在车外响起:“事关傅大人前程,你不想与我聊聊?”
颜芙凝按了按太阳穴。
就这般,她要与傅辞翊人生中的女主角见面了?
书中分明写她们没有交集。
而此刻对方的态度,好似有不见不聊不休的意味。
她只好在彩玉的陪同下,下了车。
车外,蔡慕诗薄纱遮面,一双清冷的美目紧紧盯着从车上下来的少女。
眼前的少女长得靡颜腻理,芙蓉面上的肌肤是真正的吹弹可破。
肌肤白净,这倒不错。
就是脸蛋太过艳了些,此等女子往往不甘寂寞。
再观其身段。
蔡慕诗眼眸一缩,来人的身段竟如此玲珑有致,正是她最厌烦的,有此身段的女子天生便是勾人的货色。
饱读圣贤书的男子,皆不喜。
她也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