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知道您疼”,杏儿边为水随云轻揉边苦口婆心的道:“但您再疼都不能拔,一旦拔了,您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若皇上真来未央宫看您,却见您已先他而去,那皇上该有多伤心?”
“皇上已弃孤而去”,水随云难受的枕在杏儿怀中,人亦因受不住胸口的剧痛而咳喘着道:“咳咳,况且他又不知孤病痛,怎会来未央宫看孤?”
“不会的,殿下”,杏儿轻拍着水随云后心,柔声道:“奴婢已托张太医去养心殿面见皇上,并告知皇上您的病情。若皇上知道您病重如此,又怎忍心不来未央宫看您?”
“咳咳……杏儿……咳咳……是……真……咳咳……真的……咳咳……的么……咳咳……皇上……咳咳……真的……咳咳……会……”说到此处,水随云已是喘不过气。
“殿下您别说了”,见怀中之人的喘息越发的急促,咳声亦随之越变越弱,似是就要气绝,杏儿端起药碗,从中舀起一勺喂至水随云唇边,满心焦急的道:“快些用药!”
“不……咳咳……”水随云喘息了良久,才微弱着嗓音,断断续续的道:“不吃……杏儿你……还没……回答……孤……
皇上……是否……真的……会来未……未央宫……看孤……”
“是真的,殿下,您的身体已至极限,不能再拖”,见水随云已是气若游丝,近乎窒息,杏儿含泪求道:“听奴婢的话,快些把药喝了,不然您怎能撑到皇上来未央宫见您呢?”
闻言,水随云才配合着微微张开毫无血色的两片薄唇,一口口吞咽着杏儿送入的苦涩药汁。
一碗药见底,水随云已是疲乏至极,他瞌上妖异的紫眸在杏儿怀中沉沉睡去。
“呼……”见怀中之人的气息已因药效发挥而逐渐平缓,杏儿便松了一口气,她放下药碗,随后将水随云抱回床上躺好。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承欢宫内
“然儿的后事朕自有安排,朕要回养心殿了”,抱了良久,寒风终是放下怀中白玥然尚有余温的尸身,随后站起,嘶哑着嗓音道:“跪安吧!”
“奴婢恭送皇上!”待寒风离去,小谩与小兰才起身来到床前,一个将白玥然尸身温柔抱起,另一个为他穿上他平日里惯穿的素锦白衣。
“温公公,稍后你替朕去趟灵泉寺,叫住持方丈今夜入宫,为朕西去的宠妃竹公子做场法事”,寒风边走边道:“顺道替朕再去晋王府,告知晋王妃然儿仙逝的消息。”
“是,皇上!”
“笔墨伺候!”回到养心殿,寒风坐在御案前,对温公公吩咐道。
“是,皇上!”温公公取来笔墨研好,恭敬的递到寒风面前。
“去吧!”寒风大笔一挥,数行端秀的字迹赫然跃入纸上,盖上印章后,寒风将之卷起递给温公公道。
“奴才告退!”温公公弯腰一揖,随后躬身退出养心殿。
“皇上,您总算是回来了”,红袖从旁门而入,一见寒风,她便匆匆向他行了一礼,急切的道:“张太医与凝公子已在偏厅等候多时了。”
“哦?”寒风微一挑眉,询问道:“张太医可有说他见朕何事?”
“张太医他只说有要事求见您,却并未说是何要事!”红袖答道。
“嗯”,寒风微一点头,吩咐道:“带朕去!”
“是,皇上!”言罢,红袖便领着寒风来到偏厅。
“微臣参见皇上!”乍见寒风身影,张太医便立即起身,欲要下跪行礼。
“快快请起”,寒风上前,他虚扶起张太医,平和的道:“此处并非朝堂之上,老太医不必行此大礼,请坐!”
“谢皇上恩典!”张太医感激不已的道。
“凝儿!”待张太医再度坐下,寒风才赫然发现张太医后侧矮凳上倚着墙鼾睡不醒的凝儿,勃然大怒道:“你好大的狗胆,见了朕竟还敢安睡至此,无视朕的存在?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上,他……”张太医正欲为他有所辩解之时,就见皇上一巴掌凶狠的扇向他白皙细腻的脸庞,并对其怒吼道:“还不醒来给朕见礼?”
“咳咳……皇上……”凝儿被疼醒,他缓缓睁开狐媚的双眸,忍着胸间痛楚从矮凳上极为吃力的撑起秧秧病体,而后摇晃着向寒风一揖拜下,喘息着道:“凝儿……咳咳……
拜见……咳咳……皇上……咳咳……咳……咳咳……”他捂唇不住的咳,咳着咳着,他忽的眼前一黑,身形便向后一倒,直跌坐在矮凳上,背抵着墙昏睡过去。
“皇上”,张太医虽知凝儿是有心装病,但见皇上对她冷漠的态度,便对她起了侧隐之心,遂善意谎称道:“她有……”
“这个凝儿,他已不是初次在朕面前装病了”,寒风余光瞥向一旁看似楚楚可怜的柔弱美人,一脸嫌恶的道:“您老何必去同情他?倒不如与朕说说您为何来此见朕?”
“皇上,老臣是替重病之下的云妃娘娘来求见您”,张太医拱手道:“云妃娘娘本就体弱,外加他对您的过度思念导致他郁结不舒而引发心疾。”
“云儿?呃”,听闻“云妃”二字,寒风的心突然一揪,他忙按住心口,而后深吸一口气稳住过快的心跳,才缓缓的放下手来。
“皇上,您没事吧?”见状,老太医忙站起身来颤巍巍的向寒风走去,边走边忧心着道。
“朕无事”,寒风抬手阻止道:“只是心忧云妃罢了,老人家还是谈回正题吧,告诉朕云妃的病情现下如何?”
“云妃娘娘的病情已是严重至极”,张太医坐回位上,神色凝重的道:“在老臣来见皇上之前,娘娘一度药食不进,心力微弱几近气绝;
但经老臣的两剂强心针加持,娘娘的心力才有所加强,性命也算暂时得以保住。”
“为何是暂时?”寒风心惊的问道:“难道说云妃即使是用了强心针,但他仍有可能会随时离朕而去?”
“是的,皇上”,张太医郑重的道:“因为云妃娘娘所患之心疾并非寻常,而是由郁结不舒引发所致,药食难医。
所以说老臣的强心针虽能勉强维持娘娘的些微心力一两日,可一旦娘娘的情绪稍有低落,他所患之心疾便会恶化,就算有强心针的加持亦难起到半分作用。
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娘娘所得之病是因过度思念皇上而起,只要皇上及早去未央宫陪伴,娘娘的病情自会有所好转。”
“唉,朕本想立即赶去未央宫陪伴,可朕刚痛失爱嫔竹公子不久,须得为他祭办身事”,寒风无奈叹道:“只得明日。替朕转告杏儿,待明日朕下朝之后,自会去未央宫陪他!”
“是!皇上,老臣这就去未央宫回了杏儿姑娘。”张太医起身回道,他刚欲退,却被寒风叫住。
“老太医且慢”,寒风似是有所顾虑,他思索着道:“云儿重病,身体亦倍加虚弱,就不必去特意告知朕明日下朝后去未央宫之事……”
寒风刚说到此处,却被不知在何时醒来的凝儿叫住。
“咳咳……皇上……咳咳……您不能……咳咳去……”凝儿伸手,他强忍着胸间疼痛,吃力的撑起棉软的身体努力前倾,才勉强拽住寒风衣袂,
费力喘道:“去未……咳咳……未央……咳咳……未央宫……咳咳……凝儿……亦病着……咳咳……您不能……不顾……凝儿……咳咳……死活……咳咳……”
“滚开,少给朕装模作样!”寒风厉声呵斥道,他猛的一甩衣袖将凝儿无情的震开,随后转眸继续道:“以免打扰到云妃养病,退下吧!”
“是,皇上。老臣告退!”张太医再次向寒风躬身一拜,随后缓缓退出养心殿。
“咳咳……张太医……咳咳……您不能……咳咳……就这样……走了……咳咳……”凝儿吃力的半撑起身子边努力的向前挪去,边按着心口剧咳着道:“凝儿……咳咳……亦……
咳咳……重病……咳咳……在身……咳……您不能……咳咳……见死……咳咳……不……咳咳……不……咳咳……”
咳着咳着,凝儿突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身子一软摔在地上。
“唉!”张太医禁不住凝儿听来痛苦的声声哀求,他叹息一声,复又走回凝儿身边坐下,而后有意的执起他柔若无骨的手腕细细把脉,良久方道:“皇上,凝儿那孩子所言非虚,
她确有患病,而且还是严重的肺疾。”
“如此说来,倒是朕错怪了他”,寒风转眸瞥向侧倒在地,已然陷入昏迷的麻衣俏丽男子,对侍立一旁的红袖吩咐道:“红袖,替朕送凝儿回房歇息!”
“是,皇上,奴婢告退!”红袖应道,她几步上前,俯身将凝儿抱起,随后躬身从旁门退出偏厅,行向卧房。
“既然老太医您说他确有患肺疾,那么就有劳太医为他开药治病!”寒风目送着红袖离去,才转眸对张太医询求道。
“老臣不敢,老臣这就为他开药!”张太医受宠若惊的道,随后他提笔一挥,一副药方便已开好。
不过片刻,刚服侍完凝儿的红袖便再度返回。
“红袖,你随张太医去趟御药房为凝儿抓药治病!”
“是,皇上!”红袖应道,她执起药方,领着张太医行出养心殿。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马车一路前行,不多时便在灵泉寺外停下,小太监打开车门,他弓起腰身,任由温公公踩踏。
“圣旨下!”温公公一行拾级而上,踏入寺中,温公公一甩拂尘,高声宣道:“灵泉寺众僧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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