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电视屏幕,脑子里却都是张海羽的表情,还有那块无事牌。我看向床头柜,犹豫了片刻,又把那块无事牌拿起来,想:他把这块牌子给我干什么?难道是要我帮他再问问?
我给无事牌拍了张图片,发给莫法,等了好久没有回复,我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老莫,你看见我发给你的了吗?”我问。
“看见了啊。”莫法回答地很快,我听了简直想骂人。
“看见了你不回我。我问你,张梵千谁啊?”
“我不说是谁,你觉得是谁?”没想到这个糟老头子会和我兜圈子。
“我怎么知道是谁?我知道我会来问你啊?”
“那我也不知道。”老头子的笑声听着就挺坏的,我心说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
“张海羽问我张梵千人在哪,他说你知道。”我继续向他套话。
老头子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搞错了,我真不知道。”
“屁,信你个鬼!”我骂说,“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对面不说话。
“你说啊谁啊,你肯定认识,我听出来了。”我直截了当,“你这样藏着人家不好,张海羽等她都等了那么多年了,你忍心吗?这个年头这么质朴的爱情很少了,你不能拆散人家!”我一本正经地说着,完全忘了对面是一个长辈。
莫法又一次沉默,我看对面没声音,拿起手机看了看,居然已经挂了我电话。我点开微信准备再去发两条消息,莫法倒是先给我发过来了。
“如果我说不是我不告诉你张梵千在哪,是张梵千自己不想见他呢?”
我愣住了,事情看起来突然更是玄乎地很,我问:“为什么不想见他?她明明牌子都给他了,关系应该不一般啊?”
“那是肯定不一般的,可是到后来就这样了。”
我看了不知道再回复什么,人家的事我也不好多问。结果莫法又说:“年轻人的爱情分分合合不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张海羽他今天一激动直接把我按在墙上问我记不记得什么事情。你知道的我都忘了,一想就偏头痛。你看这正常吗?”
“哎呀,你看,这个事情嘛,咱不好办啊。你让张海羽看开一点,重新找个更好的。”莫法的话听起来越发离谱。
“搞错没有,我一女的,和他还刚认识,我跟他说重新找一个,我脑子有病啊!知道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追他!”
“那你就追啊,要是你找个这么厉害的男朋友,咱家肯定支持。”
“什么鬼,老东西你在说什么啊?”
而后莫法彻底不回我了,不过确实我觉得他说的话也越来越没用,还不如随它去呢,这事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
可是要是张梵千真的不想见他的话,以后他在和我提张梵千的事情就真的尴尬了。世界上最尴尬的事不就是你心心念念记挂着的一个人其实讨厌你,但你还不知道吗?突然觉得莫法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我应该告诉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人家不喜欢了,就要赶紧换一个才对。这不比他整天追着我问张梵千的事要好。
就怕他不听,然后讨厌我……也挺尴尬的。
那我是不是应该从陈余井下手。
“喂,你们羽哥是不是一直在找一个叫张梵千的女的?”
“呃,对。”陈余井回复了,我寻思着该怎么把话给引过去。结果直接和我连麦了,“姐,你别理他,他以后不找了。”
“哈?啥玩意儿?”我一愣。
“这……”陈余井嘿嘿一笑,“你看他牌子都给你了,他还像要找的样子吗?”
“啊?”我突然觉得不能和这个人说这件事,这人脑子不好,但是突然挂电话又不礼貌,只好又问,“啥玩意儿?”
“我说这么明显了你听不出来吗?听我的,羽哥肯定看上你了。”
我吓得差点从床上翻下去,缓和了一下这种诡异的感觉,我道:“你确定?他之前还问我张梵千的事情呢。”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陈余井一副自己很厉害的样子,“有些人找对象,就喜欢借追另一个人的名义来追那个人。”
“你有毒啊。”我问,“那张梵千和他到底有没有事?”
“你等着,我去拿包瓜子,马上和你说。”陈余井的回复几乎让我惊掉了下巴,这货是真喜欢卦啊。
没多久,陈余井就回来了,我听见了嗑瓜子嘎嘣脆的声音。
“这个嘛,羽哥也没有仔细说过。但是我和麻瓜也猜得七七了,他不是说张梵千杀过很多人吗?应该就是他以前查案的时候找一个连环杀手,后来找着了,就是张梵千。之后肯定是张梵千长得太好看被羽哥看上了,但是羽哥在感情和道义中选择了后者,然后把她交给了法律制裁。但是凭借张梵千的技术,她逃出来了,从此隐居起来,再也不想见到羽哥!”
“啊这……”我服了,佩服这个二货的想象力,“你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在现实中合理吗?”
“这怎么不合理?麻瓜也觉得我说得对。”他好像没感觉到自己问题,继续说着,“你说羽哥一个高材生,为什么要看上这种杀人犯。是不是叛逆期延后了几年?”
“张无与说你说得对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是在敷衍你?”我问。
“怎么会呢?我说得这么好他怎么会敷衍我。”陈余井自信依旧。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觉得对面是个傻子:“你说是说得好……故事讲得挺生动的,就是有点狗血。”
突然陈余井开始装作神秘:“姐,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啥啊?”
“羽哥觉得你长得很像张梵千。”陈余井说完就笑了,我人却木在原地,怀疑自己耳背听错了几个字,应该是“羽哥觉得你很会干饭”才对。
“我长得像连环杀手?”我大惊失色,“你这么说的话我出门还要小心点,万一被通缉了怎么办?”
“哎呀,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陈余井笑道,“姐,你也没对象吧,你加油啊,羽哥那么帅你要把握住啊。”
“你这……”我简直尴尬得要死,但是又很莫名其妙,“这不好吧……”
我满脸无语,对面却在“呵呵呵”地傻笑,然后说:“有什么不好的。我陈余井拿张无与担保,你和羽哥肯定命里有缘。”
“吼吼吼,我谢谢你全家。”我态度开始认真起来,“老井,我问你,张海羽和张梵千的事是十年前吧?”
“嗯,他说算上今年确实十年整。”陈余井应道。
我想了想,好像想到什么,但是再更仔细地思考一番,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姐,姐。”陈余井把发呆的我叫了回来。
十年前张海羽在追张梵千,那我在干什么呢?想着,我跟老井打了招呼就挂电话了。我从床上下来,拉出衣柜里藏着的全身镜,慢慢拖下上身的衣服。我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由前到后,一共4道伤疤。过去有许多天,我都会站在镜子前数这些十年前留下的伤疤。前面道,后面道,相互对应。但我依然想不起任何东西。见过什么人?发生什么事?可我知道就算有人特意来告诉我那些事情,我也很难相信。4道疤,告诉任何人十年前怎么了,那个人也不会信吧。
十年前?恐怕知道我十年前的事情的只有莫法他们那群老东西。
但是那些老东西真的愿意告诉我,现在早就应该交待清楚了。他们不肯告诉我,那算就是用扳手也撬不开半个字。
可是不管怎么样,现在和张海羽之间的氛围依然是很奇怪。那怎么办?明天还要和他在一起查案不是,这种氛围还是要化解一下,不然明天见面多都不知道摆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比较好。我登录了游戏,确定游戏好友列表里面确实有他,赶紧发了个链接把他拉进了队伍。
“这么晚了,不早点休息?”他开着语音问我。
我道:“不算晚吧,十一点还没到。陪我玩会儿。”
“你用什么?”
“射手吧。”我没有多想,只有射手平时用得最多,双排的时候一般不会用别的职业让自己难看。
让我没想到的是像他这种人居然选了个辅助。我发了个问号给他,他问:“有什么问题吗?你打,我辅助你就好了。”
“你不像是用辅助的人啊。”我笑道,突然觉得对面也没把今天的事当事,只有我一直放心上。他没说话,只是一直跟着我到上路。磨磨蹭蹭地在那边刷怪,完全没反应过来草丛里窜出来一个法师,直接二技能冻结了我……接着又是两个人出来给我一人追加了一个一技能,我当场送掉第一个人头。“年轻人你不讲武德。”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自我安慰:也不是第一次了。
复活回来我想杀回去,再一次从上路绕过去,没想到又是三人偷袭!“这是个逆风局。”我干咳了一声,却迟迟听不见张海羽的声音。
第二次复活,我决定揪着他们三个不放了,瞬间我又送人头……按照惯例,接下来就应该有人骂我了。果不其然:射手你有毒吗?
“操作不行就别冲上去了,待在我后面。”张海羽突然说。
我一惊,手机差点没端稳:“搞什么,你是辅助!”
“辅助怎么了?”他轻笑了一声,突然在我面前打出了暴伤,三个人一秒残血。我赶紧接上三技能,人头全被我抢回来了。
“羽哥……”我一边叫他,一边翻开菜单看他的出装——都出的法强。
“怎么了?”
“我是不是抢你人头了?”我有些心虚。
“我本来就是你的辅助。”他道。
这局七分多钟就解决了,他下了线,给我发了消息:不早了,明天还有任务。
“等下,我问你个问题。”我飙起手速,飞快地发过去了一行字,“张梵千长什么样?”
很久他才回复:“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真的像我吗?”我鼓起勇气才把这句话问出来。
“像。”一个字,言简意赅。
“你把我当成她了是吗?”
又是很久:“你希望是吗?”
我手指僵在键盘上,反复读着这句话,却不知道什么是我想要的回答。我回避了这个问题,说:“我可不可以听一下你们的事情。”
“我和她的事情并不好听。”他道。
我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回应:“好吧,晚安。”
“你像她,但我不会蠢到把张海印当成张梵千。”他说,“晚安。”
细品着他的话,总觉得字面意思和深层意思不一样。“不会蠢到把我当成她”或者是“不会蠢到把张海印当成张梵千”,为什么要用名字代替?张海羽说话应该不太会啰嗦呀。
我想起他看见我手臂上刀疤时露出的神情,形容不出来的感觉,有些慌张又有些吃惊的样子——
却更加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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