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薄景深就背着苏鹿进了便利店。
一点儿没觉得不自在。
只不过这俊男美女的搭配,着实是引来了不少目光。
薄景深买了瓶茉莉清茶和一瓶茉莉蜜茶,他背着她,也没手可以拿这些。便让苏鹿拿着。
他也是有私心的,没一会儿就说渴,但也不放人下来,就让苏鹿拧开那瓶茉莉清茶喂他喝。
于是,走回龙虾馆的一路上,夜风都是带着茉莉香的。
薄景深有些恍惚,他甚至有时候觉得是不是在做梦。
说实话,他在那被封闭的日子里,生活作息很规律,原本不好的睡眠,都得到了不少改善。他曾经在那段时间里,很多次梦到过苏鹿。
有时候的梦境里,就很没有什么故事,他就是梦到自己牵着苏鹿一直走,就一直牵着,一直走。
在梦里,两人甚至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但那个梦于他而言却是再美满不过了,因为他想要的原本就是这么简单,他就是想要能和苏鹿一直走,一直走下去。
以至于,到了龙虾馆的停车场时,他还有些不舍,嫌路太短。
远远就能够看到一辆亮银色的张扬跑车。
薄景深问道,“那辆?”
“嗯。”苏鹿点了点头,“好看吧?”
她语气里颇有几分得意。薄景深笑了,“很好看。赵女士眼光不错。”
“有什么用呢,安全座椅都放不了……”苏鹿歪头小小声打了个嗝儿。
“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去。”薄景深终于将她放下来。
苏鹿从他背上下来之后,盯着他的脊背看了很久。
“怎……”薄景深见她没个动作没个反应,一转头就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所向。
顿时反应过来了,他第一反应是想要转身不让她继续盯着看,但觉得她既然已经盯了这么久,肯定已经看到了。
“你背后……”苏鹿怔怔的,抬手捂着嘴唇。
毕竟是夏天,哪怕夏夜的风还算凉爽,却也是夏天。
这样背着一路,两人的体温交互,不是不热的,薄景深的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本来就只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布料轻薄。
此刻被汗水一透,他背上的情况,就很清晰地显露了出来。
有微微凸起的幅度,那是曾经的伤,形成的增生型伤疤,凸出皮肤表面,完全能够显露出曾经狰狞状况的那种。
可是此刻薄景深背后的伤疤,却并没有显得那么狰狞,因为上面被图案覆盖住了。
那是一大片纹身,大到足以将他背上的伤疤完全覆盖。而且图案显然是经过了巧妙设计的,伤疤凸起之处,反倒能凸显出画面的立体感。
隔着一层t恤其实看起来模模糊糊的,但依旧能看得清楚,那似乎是一群天使包围住了什么……
隔着t恤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需要很仔细的看。
苏鹿刚才定定的,很仔细地盯着看,所以看清楚了。
天使包围着的,是两个小天使。
其中一个……是赵小乐的脸,而另一个则是没有脸。
苏鹿轻轻捂着嘴,目光震颤着,眼眸里写满了震惊。
她不等薄景深转身避开,就猛地伸手,用力揪住了他的衣服,然后将他后衣领一把撕开了。
薄景深都没想过,她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当然不知道,每个妈妈都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手臂力气,因为她们需要抱自己的孩子。
后衣领被一撕开,后背的图案就一览无遗了。
眼下就看得更加清楚了,的的确确,就是一群天使围绕着两个小天使。
上面还有一句哥特字体的英文,god-bless-my-love
这纹身看上去分明不是新的,而且那个小天使上赵小乐的脸,分明不是现在赵小乐的模样。
而是……赵小乐曾经的模样,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很虚弱的早产儿,看起来其实不如现在好看。
苏鹿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你究竟……”苏鹿怔怔看着薄景深,“你究竟什么时候……”
苏鹿难以想象,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纹的这一大片纹身。
“我……”薄景深轻轻舔了舔嘴唇,显然有些无措,有些慌张,大概也是没想到苏鹿会发现。
他当然没觉得苏鹿一直不会发现,只不过他没想到苏鹿发现得这么快。
这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这是小乐很早以前的照片,那时候,他还是个很虚弱的早产儿,你是怎么……”苏鹿紧紧皱着眉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一直在怨。”
“什么?”薄景深对她忽然转口说了这么一句话,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一直在怨。我虽然不恨你,但也不是没怨过。”苏鹿定定看着他,“你怎么就那么狠的心。生小乐的时候,我在手术台上失血过多,尽管为了我的生产,我妈妈和哥哥找了不少志愿者,提前备血,希望最好不要用上,但我还是用上了,我失血七千毫升,全身的血等于换了遍,我生死徘徊,小乐那么虚弱,那么脆弱。”
“我们那么需要你。你却不在,你居然不在。我怨过。”苏鹿目不转睛定定地看着他,“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而你现在却忽然出现,就来当小乐的爸爸了,就来和我说对不起请原谅了凭什么!我也怨过的。”
“怨得好。”薄景深苦涩地笑了笑,点头道,“怨得好,你是该怨。”
苏鹿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薄景深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我只问一次,你听清楚了,然后认认真真回答我。我生小乐的那天,你究竟,在哪里?”
苏鹿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只要他说谎哪怕一个字,自己也要看出来似的。
就那么盯着。
薄景深看着她的眼睛,他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铺天盖地的心疼情绪。
他声音微哑,低低的说了,“……我在手术室里。”
薄景深直视着苏鹿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呼出来,然后又再重复了一遍,“我就在手术室里。”
“我找了关系托了人,买通了一层又一层的,才瞒过了你母亲和兄长,以手术助手的身份进去了手术室,我穿着手术衣,戴着手术帽和口罩,没人认得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