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这么希望我学京剧?你自己还不肯学呢!”在飞机上,江宁才忍不住轻声斥道,他们的机票一起买的。不过叶澜和老太太在左边的最后一排,江宁坐另一边的最后一排。等飞机稳了,大家不注意时,他才和叶澜聊了起来。背后是板,跟后面的经济舱隔着帘。他们说话,也有一定的隐私性。
“我不是不肯学,我是家里不让学。学杂了,其实跟没学一样。”叶澜笑了,想想,她在系统里,反而生比旦的数值高。可能她之前一直教他们学武生,她这个月,真是把武生戏都唱伤了。当然,也就是因为这样,她的生那栏里数值最高,但是,生那栏打开,老生、小生项都几乎没有,只有武生那项已经三级了。
之前叶澜有说《长板坡》是大武生戏,基本上,文小生,武小生说谁难谁易还真的不一定。当初谭鑫培老爷子就是从武老生转的老生。因为身段好,唱腔好,才真的重新定义了老生。于是,中华大地第一部电影影像是记录的啥?就是老爷子的《定军山》。
但文小生的身段也不容易,文小生里还分扇子生、袍带生、翎子生、穷生!所以而翎子生其实也是交叉学科,算是文武小生。所以真的分,有时还真的分不清。
当然,正如他们说的,只要是经典的名段,叶澜都是会的,包括大武生戏里的《挑滑车》、《伐子都》、《火烧裴元庆》经典名段她都是会的。在电影里唐师兄《伐子都惊马》的身段是她做的替身,因为这段戏,江宁再练三年也都学不出来,所以只能她来配。而再拍几个江宁的近景特写。后期时剪在一块,一般二般的也是看不出来的。
当然,叶澜把这一段演完了,满场连那些黄金配角老戏骨们都一块起立给叶澜鼓掌,完全不敢相信,叶澜连票友都不是,她就是从小学着好玩的。
而现场其实还是有京剧团的人,要知道,他们戏中是有大量的台上戏,这样上台前,打幡的、开场的龙套们、还有戏台边上的文武场们,他们要盯着台上的演员来配锣鼓的,场上又没指挥,就是凭着多年的配合大家把这台戏给圆了。所以这些人可不敢请外头一般的龙套,都必需是专业。
而以米如风那龟毛的性子,自然处处在细节上要显出他们的精准。他是直接从附近的京剧团请的人,都专业的。当然,角们也说好了,万一有拿不下的戏,请他们过来救个场,那是按场算钱。不过有了叶澜,米如风的线就省了。不过当时叶澜还真不知道,她才是米如风的备用计划,人家准备了一配的。不过,考虑试试看的心情,还是让叶澜先试试,因为叶澜有镜头感,她知道往哪使劲。若是她能替下来,米如风就懒得再找人,搭面子了。
而那天在现场的人也才第一次真的知道叶澜没吹牛,所以精典的名段她都会。小鹿当时都惊呆了,学戏这么多年,她也许不会武生,但欣赏还是会的,这真的只是玩玩而已?
这戏出来了,叶澜再在京剧的问题上有什么建议,在场的包括米如风和蔡小米都会老实听着。虽说真不见得会听她的改,不过专业上的,他们都会很尊重,这种尊重就代表了叶澜的专业。
所以小米现在也不怎么说,自己只是玩玩而已的话了,太伤人。会被人说凡而赛的!现在江宁开了口,她还真好回,她知道江宁的意思,她这样却不往专业上走,却让江宁这种连半调子都不算的人往里挤,终归是有点伤人的。
“家里不让还学这么好,那让了,你不得上天?”江宁‘噗’的笑了,再一次被叶澜打败了,这真是红果果的凡尔赛了。
“不一定,就跟那些逼着孩子学钢琴的,99%的孩子都成不了朗朗。而这99%的孩子里,超过七成的都想把钢琴给劈了。我奶当初若是真的逼我学叶派,我可能也是那九成九的一员。”叶澜顺口胡说着,转向了老太太,“您是这么想的吗?”
“是也不是,让你跟那么多人学,玩的成分更大。而你实在太好强,就跟丁大师说的,人家一个月才学得会的,你三天学全了,让那些老师父们怎么办?你学得太快,旁人自是要比的,学《长板坡》用了三天,那学《定军山》你准备用几天?《定军山》也会了?那试试《智取威虎山》……你若是学得慢点,那些老头老太太也不至于抢你玩了。他们其实也想知道,你到底能学成啥样。但那时,你真是玩。除了学习,那就是你的玩。若是我真的每天逼你一早起来喊嗓,练功,你只怕早就跟你姑他们一样,逃得远远了。”老太太又咯咯的笑了起来,为自己当初跟老哥们,老姐们一块打赌而自豪。虽说拿自己孙女来打赌这事,还是别告诉孙女了。
“那叶澜真的去坤生了,您介意吗?”现在江宁也懂点戏曲行的术语了,也伸头问着老太太。他是真的觉得叶澜现在趁着这几个月的东风,只怕真的可以走专业坤生的道路了。京剧再景气,瑜老板的票也是一票难求的,别管她在哪儿演,年轻的戏迷真的一大把。跟瑜老板说的,观众对坤生真的有天然的好感。
“她不走专业。”老太太这个倒是回得很快,完全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这个老太太还真不是装的,当然,也不是像其它人想的那样,叶澜可以读书,为什么要走专业这个原由。她想的很简单,叶派最后一个传人了,结果没有继承叶派青衣的传承,转了大武生,叶家真的丢不起这人。
“对不起!”江宁看看老太太,忙抱歉道,对叶澜笑笑,“回去就回学校了?”
“嗯,导师已经把课程发给我了,除了一些公共课,他已经给我准备了专门的研究方向,开学就不得闲了。”叶澜点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她这些日子也看了下导师的期望,也真的觉得难怪数学系能读到大二的都是疯子了,太难了。
“那个我就不问了,我去超市都还是算不清账的。”江宁笑着一摆手,想想叶澜说到研究方向时,眉头微皱的样子,若是连叶澜都觉得很难的东西,他还是要不要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