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群鸦的盛宴

开罗,萨拉丁城堡。

马穆鲁克宫廷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

苏尔特大公伊萨克率军进攻比林奇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开罗,民间顿时一片哗然。

要知道,在他们眼中,马穆鲁克可是两圣地的守护者,阿拔斯哈里发的监护人,整个伊斯兰世界的最强势力。

他们击败了来势汹汹的蒙古人,赶走了常年盘踞的十字军,阻挡了几次基督徒的反扑,惩罚了毁灭亚历山大港的塞浦路斯。

他们垄断了东西方的贸易,常年将印度的香料和丝绸带到欧洲,换取大量黄金。

这样强大的帝国,怎么能够被一个小小的异教徒政权侵略?!

一时间,在逊尼派乌理玛的有意引导下,向苏尔特发动圣战的呼声越来越高,甚至惊动了深居简出的傀儡哈里发。

大家从下到上,一致要求苏丹查克马克出兵,一举荡平盘踞苏尔特的卡菲勒。

查克马克被逼得毫无办法,不再理会坚持“自己抗敌”的优素福,正式宣布对苏尔特大公国发起圣战。

但是,涉及到具体出兵问题,诸位中央大员和地方实权埃米尔们纠缠不清,开始扯皮。

以查克马克苏丹为首的中央派极力建议组织圣战,以自愿参加圣战的底层人民为主,以中央调拨精锐马穆鲁克为辅,开赴拜尔盖。

以宰相和情报主管为主的地方实权埃米尔则是坚持直接调拨中央大军,同时准许地方埃米尔带领自己的私军参加圣战。

苏丹本人并不想将自己全部的家底交给将要带兵出征的宰相,又想趁机将拜尔盖这一片肥沃的土地收入自己囊中,显得非常纠结。

最后,双方达成妥协,决定根据补给状况兵分两路,苏丹之子曼苏尔带领两千皇家马穆鲁克,四千圣战者和五千部落民先行协助优素福布防,宰相艾什赖弗等待地方私军集结,随后跟进,一举击溃卡菲勒。

一万出头,这已经是北部沿海沙漠补给情况能够承载的最大数量。

1448年7月20日,志得意满的曼苏尔带着一万余大军,从开罗出发。

……

嘶吼,惨叫,哀嚎,夹杂着火炮的吼声,响彻整片大地;

焦糊,腐烂,恶臭,连带着火油燃烧造就的呛人黑烟,布满整片天空。

这里是托布鲁克,昔兰尼加的东大门,正教徒和穆斯林们争夺的焦点。

托布鲁克总督阿尔奇与优素福历来不对付,听闻他吃了败仗,幸灾乐祸。

在他看来,托布鲁克与比林奇之间间隔整个绿山地区,基督徒们再厉害,短时间内也无法威胁到他的统治。

等基督徒们在优素福的领地上耗尽兵力,自己正好坐收其成!

雅罗斯拉夫和阿德南伯爵的掠袭击碎了他的幻梦。

这些正教掠夺者纠集本地部落,四处奔袭,烧杀抢掠,将城外的聚集地全部毁于一旦。

阿尔奇总督心惊胆战地旁观了这一幕,压根不敢出城。

海上的情况同样糟糕,自己派出去购买粮食和军械的船只被虎视眈眈守在海岸边的基督徒舰队逐一击沉。

他只能向安拉祈祷,祈祷这些正教徒抢一番就撤。

绿山地区如此富饶,为什么要和托布鲁克过不去啊?

他并没有闲着,在城中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号召市民们拿起武器,对抗入侵,发誓与基督徒们血战到底。

1448年7月10日,以撒率领大军越过绿山地区,抵达托布鲁克,劝降未果,围城。

还是老样子,先迫使附近掳掠来的穆斯林部落民填壕沟,消耗掉敌军第一波锐气。

托布鲁克城城墙高大,但守军质量和素质都很一般。

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是使用大型火炮,可是轻装简行的以撒显然无法做到。

那就只能拼人命了。

连续几天,以撒驱使部落民强攻城墙,在敌军最疲惫的时刻派出精锐的紫卫军硬冲,成功给敌军造成了大规模杀伤。

这次攻城没有什么特色,是一场呆仗,硬仗。

由于以撒在整个北非地区的残暴行为,所有穆斯林将其视作魔鬼与死神的化身,在被彻底打断脊梁骨之前,根本不愿投降。

矢石飞越,刀剑相接,不断有着运气好的部落民冲破箭矢和火枪的弹幕,顺着云梯登上城墙,又被石块和滚木重重砸下。

战场上,无数生命倒下,又有无数后继者冲上去填补他的位置。

征召来的部落民们迫于后方的箭矢,拼了命向城墙上挤去,想从绝望中获取一线生机。

在他们之后,披着蓝紫色罩袍,内着铁甲的精锐紫卫军战士们目不转睛盯着正在激战的城墙,武器紧紧攥在手心,蒙上一层薄汗。

攻城数日,敌军困乏,人数锐减,最狂热的伊斯兰分子最先倒在了敌军的攻势下,现在剩下的不过是一群濒临崩溃的民兵。

宗教狂热可以在短时间内极大提升士气,可是不能长久。

因为宗教鼓舞起来的血气,在长时间看不到希望的战斗下,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冲车准备好了。

在紫卫军和近卫军第一军团的掩护下,苏尔特军队开始做最后的强攻。

城墙上一片混乱,没有办法像前几天一样,给予冲车毁灭性打击,他们只能悲观地看着冲车距离城门越来越近。

咚——咚——咚——

攻城锤高高扬起,向城墙的薄弱处狠狠撞去。

城墙在颤抖,石块在纷飞,不知哪个士兵打翻了火油罐,致使四周烈火熊熊。

砰——

最后一层石块被冲车撞开,城墙裂开一個大口子。

“全军压上!”

以撒大吼,决定结束这场绞肉战。

正教军队像潮水一般涌入城市,瞬间冲破了守军仓促集结起来的防线。

同时被冲破的,还有士兵们的心。

城墙破碎的那一刻,所有守城士兵们的心中,仿佛也有什么东西随之破碎。

铛——

一柄刀落下,摔在石板上,它的主人跪在地上,大声号哭着。

接着,越来越多的守军扔掉武器,接受自己的命运。

经过十天的强攻,这一座位于交通要道的城市终于落入以撒之手。

总督阿尔奇和部分逊尼派乌理玛趁乱逃脱,以撒没有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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